东堂内一片哗然。
交州虽然对于眼下的战局没太多用处,但从长远来看.....
交州之于吴国不似南中之于蜀国那般,只是为了稳定后方而已,实则对吴国大有裨益。
这里资源丰富,有着珍珠、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翡翠等奇珍异宝,还有数不尽的香料、水果。
这些宝物运作得当,就是钱粮!
同时,占据交州可以辐射周边小国,建立朝贡体系,并且还能渗透蜀国的南中地区。
另外,吴国目前的几大造船屯中,就有一个在交州的番禺。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汉末大乱以来,许多中原人士都往交州这地方跑。
横征暴敛,财富多多。
狠狠搜刮,兵源不愁。
至于交州反叛?
杀就是了。
孙权在位时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吴国群臣还在窃窃私语,诸葛恪却是盯着司马师脸上的瘤子一言不发。
心说:你是如何长得一副“能使小儿止啼”的脸,却说出这样怂的话来的?
司马师拱手低头,他能感受到来自上位的不屑目光,但却并不在意。
他从小就是一个擅长隐忍的人,这么多年的苦闷都忍过来了,又岂会在意这小小的目光。
何况这里丢的脸面是全氏的,跟自己又有何干。
司马师在武昌的这一年多算是摸透了孙鲁班的脾性,此女确实阴险狠毒,为虎作伥,但前提是她有仗势欺人的实力。
一旦遇到真正的硬茬,她便会心中露怯。
你看,魏国尚未真的动手,她便紧张地割地求援。
虽说全氏对交州的掌控并不牢固,给了也无妨。
但开此先例的代价是不可估量的,基本以后就要彻底依附于人。
很快,司马师向着孙和陈述利害,展示诚意。
孙和听完,开口道:“贵使所言朕知晓了,先下去吧。”
很显然东吴官方的态度仍然高高在上,并不将西吴平等视之。
司马师拱手一拜,转身告退。
接下来就是东吴朝堂内部的事,当然不可能让他一个外人在朝堂上插嘴。
就如同当年诸葛亮出使孙权一般,并没有所谓的“舌战群儒”。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孙和向群臣开口询问。
群臣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大司马朱据开口言道:
“陛下,臣以为全氏如今的处境乃是咎由自取。”
“早年全琮逼迫西吴伪帝为其封王,实乃蔑视礼法,与自立篡逆无异。”
“如今全怿首鼠两端,一方面向魏称臣,一方面又割地求援,他们对魏国阳奉阴违又岂会对我大吴真心实意。”
“阳奉阴违,我看不尽然吧。”话到此处,诸葛恪打断了他。
“武昌探子来报,说全怿将他的嫡子都送去了洛阳,可谓是诚意满满。”
“莫非丞相觉得西贼值得信任?”朱据反问道:
“依照孙鲁班的脾性,此番我国出兵帮他们击退魏军之后,她就会立刻翻脸。”
孙鲁班是朱据的前大姨子,自然打过一些交道。
值得一提的是,小虎还在被大虎软禁在武昌时,朱据便很快续弦了一房,而且也是宗室之女。
大族嘛...开枝散叶是很重要的。
这时,太常卿顾穆附和道:
“臣以为大司马所言极是,不过臣对战局却有些见解。”
“西贼虽弱,却仍有精兵数万,魏国水军不过新练,战船也远不及江东多。”
“全怿只不过是被吓破了胆.....真要拼死一战,魏军不见得真能攻下武昌。”
“我军应当屯兵柴桑,坐山观虎。”
“若魏军胜我军可试着抢占武昌,不成,则加强柴桑守备从长计议。”
“若西贼胜,那皆大欢喜,我扬州则无忧虑矣。”
闻言,诸葛恪脸色一沉:“真乃腐儒之见!”
“西贼水战虽勇,绩、异之辈却非献之敌。”
“若献举荆襄之众、进屯武昌,收长沙、衡阳之兵,引梁、兖、扬之粟,观兵柴桑、濡须,则我朝大势去矣!”
“何来从长计议?”
“今当与西贼合兵退敌,敌退,贼亦病矣。”
“然后我承其弊而取之,不亦善乎?”
诸葛恪有意说得这般文绉绉的,似乎是方便史官记录?
不管是何种心态吧,吴帝孙和倒是很认同诸葛恪的想法。
江东士族总想着保全自己的实力,只要不打到家门口,能拖就拖。
难道真是他们看得不够长远吗?
倒不尽然。
“朕意已决,联....”
话说到一半,孙和觉得总得给对方一个官方的称呼,这种时候还以“贼”相称,太奇怪了。
罢了,一个称呼而已。
“朕意已决,联楚抗魏!”
孙和终于拍板。
诸葛恪甚是满意。
....
很快,东吴开始了战前部署。
孙和按照惯例为丞相诸葛恪加号大都督,假黄钺。
虽说诸葛恪本身就有“都督中外诸军事”之权.....
但在大帝孙权搞出的这个约定俗成的规则下,只有遇征伐之事,临时置的“大都督”才能完全统御各方军队。
如今。
建业中军里的左领军、右领军、左护军、右护军,无难督、绕帐督、解烦督等。
外军里沿着长江自西向东的半州督、柴桑督、吉阳督、虎林督、濡须督、芜湖督等等一连串都督,皆归诸葛恪节制。
而在诸葛恪受命后的第二日,他便露出了獠牙。
他命刚刚离开建业返回柴桑的大司马朱据前往芜湖。
朱据不知诸葛恪为何如此部署,但还是遵令行事。
但在朱据刚到芜湖后不久,却得知诸葛恪已派左将军孙壹出任柴桑督,代理了他的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