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随着魏军持续的猛攻,乐浪守军不堪抵抗,消极避战者、逃亡者甚众。
由于魏军在攻城的同时还命令乌桓部落在浿江沿岸充作游骑,大幅度限制乐浪向带方求援的可能。
乐浪太守无可奈何最终选择开城投降。
夏侯献下令将乐浪太守斩首,并遣石苞率一支军带着乐浪太守的首级前往带方。
带方太守很识时务,开城夹道欢迎,很快配合交接了防务。
与此同时,在青州东莱郡黄县海岸边,大大小小的楼船、艨艟鳞次栉比的停靠着。
事实上,不等夏侯献前线的捷报传来时,曹叡那里已经炸开了锅。
公孙渊千不该万不该触碰曹叡的红线。
于是曹叡下令,临时将青、徐两州的兵马调动权临时交由青州刺史田豫,命他即刻前往辽东。
同时曹叡也在等待着乐浪、带方二郡的消息,如有不利他或许还将出动他最后一张王牌。
“田使君,我徐州的兵马来黄县已经十余日了,我等何时动身啊?”徐州刺史邹岐一脸随意的看向田豫。
“不急。”田豫捋着灰白的短须道:“目前还不清楚辽东的战况,我想再等一批从西安平返回的运粮船,说不定会有前线的军报。”
邹岐随即眉头一皱,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质疑之色:“可是陛下的旨意是要我等速速进军,如此耽搁下去怕是陛下要来问责。”
他也是老资历了,在曹丕分河西诸郡设置凉州时,就以邹岐为第一任凉州刺史。
到了本朝他迁为徐州刺史,之前桓范任青徐都督时曾与他有过房屋纠纷,桓范一度想以使持节的权利斩杀自己。
但邹岐也不是善茬,当即上奏庙堂,致使桓范被罢免。
桓范离任后,他本以为青徐都督总该自己来做了吧,谁知来了个田豫。
翻看履历一看,前任只是个地方太守,最高也就做到护乌桓校尉。
他心中有不服是肯定的。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劝田豫出兵了,谁知对方又说道:“陛下若是怪罪下来,我自当担下一切责任,邹使君稍安勿躁,依令行事吧。”
“知道了。”邹岐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大步离去。
田豫为人古板固执,不善于人际交往,之前无论在幽州还是上一次来青州他都被人参了一本。
不过他对于那些勾心斗角已经麻木了,他现在只想发挥一个老将的余热。
之所以他止步不前,是因为他想等到前线的情报再决定进军的方向。
此时有三个选项。
一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登陆东沓(今大连),一边向北逐步进军一边等待幽州军的消息。
此举最为稳妥,但补给线将会拉得太长。
二是直接在辽口登陆,直接给到辽东腹地压力。
此举很是冒进,虽说稳稳把握住了补给线,但若没有其他路军队的支援,自己则会变成孤军。
所以,他还有第三个选项。
进军西安平。
当然,选择这个路线就说明幽州军在乐浪陷入了僵局,他不得不前去支援。
大规模军事作战,每一路军队的进军选择都尤为关键,所以他为了确保自己不会选错,宁愿再多费些时日等消息,哪怕被人非议,他也无所谓。
功夫不负有心,就在十日后,天子的催战诏书抵达青州的同时,来自辽东的战报也同时传来。
黄县军营。
“使者从何处来?”田豫上前问道。
“下官是从带方而来。”
“哦?”听到“带方”二字,田豫便知道了战事结果,遂问道:“征北大将军可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将军府掾属施礼道,“田使君,我幽州军已成功收复乐浪、带方二郡,现以北上回军西安平。”
“大将军希望田使君能从辽口登陆,佯攻辽隧,牵制辽军。我幽州军则从西安平北上直指襄平。”
“知道了。”田豫眼睛一亮。
........
高句丽,丸都。
东川王位宫在派出斥候的四日后便得知被魏军摆了一道。
位宫怒不可遏,当即就要斩杀魏国使者,并准备发兵直取西安平。
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
他决定静观其变,等待着战局结果。
果然,就在几天后他便又得到消息,魏军攻下朝鲜城,并兵不血刃的收复带方。
至此,他终于做出了最终决定,联合魏军进攻辽东。
而在玄菟郡北部秀水河畔,一群鲜卑骑士正在南下。
自从去年弹汗山一战,莫护跋的白部鲜卑元气大伤,于是便带着部落回到了他们熟悉的辽东一带。
他本想依附公孙渊主动内附,对方却压根不正眼看自己,逼得自己只能在塞外游荡。
直到...魏国找上了他。
夏侯献不仅承诺只要出兵相助之后便会上表庙堂给他封王,还不计前嫌的送来了一顶崭新的步摇冠!
有时候,心中触动的瞬间就会不由自主的做出决定。
高头大马上的莫护跋郑重其事的摆弄着自己的帽冠。
此刻,他决定改头换面,根据步摇在鲜卑语的发音,他索性将自己的部落改为“慕容”。
......
辽东,襄平。
“启禀大王!”
“魏国援军在辽口登陆,兵力约两万,目前前锋军顺辽水北上不出五日便可抵达辽隧城下!”
“大王,玄菟郡望平遭遇鲜卑部落劫掠,望平县令弃城而走,鲜卑人图城后有南下辽阳的迹象!”
“大....”第三人想要开口,但他看着上位的公孙渊愈发扭曲的表情,一时间哑然不语。
公孙渊把案上的册子全部推在地上,暴怒道:“说!”
“高句丽发兵一万顺小辽水西进,现以距玄菟郡治不足五十里。”
“好好好!”公孙渊怒气反笑:“是不是还有!?统统给孤讲来!”
终于,相国郭昕出列,颤颤巍巍道:
“大王,乐浪、带方二郡已被魏国所据。魏国幽州军从西安平出发,兵锋直指我襄平而来。”
公孙渊站起身,把面前的案几一脚踹翻,接着狂笑一声,吼道:“不可能!”
“大王!”
“大王.....”
随即,公孙渊哐当一声晕倒在地,模糊之间只听到众臣们的连声呼喊。
同一时间,吴国的援军方才从吴郡东出大江,进入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