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容禀。”羊发恭敬道。
“讲。”
“公孙渊篡立,自称燕王。”羊发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物件递上去:“这是在西安平城外截获的公文。”
夏侯献接过公文大致扫了一眼,心中顿感不妙,随即叫来甲士。
“速去叫众将前来议事!”
甲士称喏而出。
看着上位神色严肃的夏侯献,邓艾思忖少许,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此前在辽口大胜辽东军后,有不少人认为大局已定,当乘胜追击直取辽隧,随后围攻襄平。
但夏侯献没有头脑发热,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依旧按原计划行事。
毕竟此时与其决战,既没有兵力优势,也难以得到外方势力支援,高句丽在没看到魏国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定不会发兵,而陷入攻坚战的魏军还有可能遭受包围。
所以按照原计划,魏军趁着公孙渊龟缩防守之时一路东进,志在收复乐浪、带方二郡。
邓艾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向上位的夏侯献道:“公孙渊这个时候篡立称王,极有可能已向吴国请求援军。”
“这不是关键。”夏侯献正色道,“辽东的使者即便现在已经抵达吴国,等到孙权集结军队,再出海北上至辽东起码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暂时不会对战局产生直接影响。”
“关键在于,襄平的文书已至此处,那说明前往乐浪、带方的文书也比我军要快一步。”
夏侯献眉头微皱道:“公孙渊不是愚钝之人,送往乐浪带方二郡的文书中定会有求援信息。”
“现在,敌军是否掌握我军行军情报还犹未可知,但若文书送到,乐、带二郡定会有所警觉的开始集结军队。”
“倘若我军不能速胜,将会满盘皆输。”
正在此时,各级将领陆续来到府内集结。
帅案前的夏侯献还在低头沉思,过了少许,他心生一计:
“我们假设,此时乐浪已收到了公孙渊的求援信息。”
“如此,定会开始集结军队北上前往辽东支援。”
“我军或可以逸待劳,在西安平等着,待援军经过一举歼灭。”
说着,夏侯献似乎还有补充,他看向队列中的幽州刺史毋丘俭,说道:
“我听闻毋丘使君的书法造诣很高,可否临摹这文书中的笔记再给乐浪太守修书一封,令他火速进军。”
“大将军此计甚妙!”司马昭夸赞道,“我军如今扼守在当道之地,乐浪军定然是有来无回。”
参军辛敞似乎也觉得此计可行,默默点头。
司马邓艾和参军王濬却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至于胡遵、文钦、夏侯惠等人看样子也没太多自己的想法,只想依令行事即可。
然而,被问及的当事人毋丘俭却沉着脸,很明显不甚认同。
“大将军。”毋丘俭出列拱手而立,“末将以为此计不妥。”
夏侯献专注的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军不能仅靠一个假设便做出战略决定。”他语气坚定道,“倘若公孙渊和乐浪太守已经洞悉了我军方位和意图,我军该当如何?”
“又或者,乐浪太守不遵号令,据城自守,我军白白贻误战机,岂不徒劳无功?”
“所以依我之见,无论敌军掌握着何种情况,我军都应不遗余力的攻下乐浪,此时弄险,毫无益处。”
话罢,左右众将面面相觑。
这其中的大多数人与新任幽州刺史并不相熟,他们在此役中也是头一次见到二人意见不合的。
这时,邓艾进言道:“大将军,属下以为毋丘使君所言不错。”
夏侯献侧目看去,这一向善使奇谋的邓士载都保守了起来,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追求打漂亮仗,而忽略了战争的大多时候只是一板一眼的对垒这件事。
少许,他终于下定决心。
“众将速回营整顿兵马,未时大军开拔。”
台下喏声一片。
接着,他看向夏侯惠叫了声:“叔父。”
“下官在。”身穿一身儒袍书生气质的燕国相夏侯惠拱手上前。
“有劳你领军驻守西安平,此乃我军粮道命脉,还望叔父担当大任。”
“下官必竭尽所能。”
“善。”
午后,大军出征,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鸭绿江,直奔乐浪而去。
......
辽东郡,襄平。
燕王宫正殿内,气氛变得有些肃杀,不过,这说是燕王公其实不过是之前乐浪公府换了块牌匾。
“你说什么!?”
公孙渊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眼前的人,惊道:“魏军在西安平?”
此人乃是西安平县令偷偷送出城的报信人。
“回禀大司...大王,魏军如同天降,我家县君还未察觉就已被敌军围城,只能开城乞降。”
“孤不想听废话!”公孙渊怒斥一句,直接下令把那人拖出去。
“求饶”之声音犹在耳,新晋相国郭昕上前一步道:“启禀大王,虽不知魏军作何图谋,但眼下却已有取死之道。”
“此话何意?”公孙渊不甚求解。
“魏军如此孤军深入反倒是好事。”郭昕道,“大王可遣使前往丸都邀请高句丽出兵,再修书一封催促乐浪、带方二郡出兵北上。”
“或许都不用我辽东出兵,西安平弹丸小城,魏军必不可久持。”
公孙渊眉头一皱:“此计可行是可行,但那句丽王卫宫可能轻易答应?孤记得去年他还亲手斩杀了吴国使者向魏国服软。”
“大王勿虑。”郭昕笑道,“句丽王从不是安分的主,向魏朝贡只是权宜之计。
“如今大王您功高盖世,威加四海,高句丽定会审时度势....而臣料想,‘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一定懂得。”
公孙渊得意一笑:“那就依卿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