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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臣说完,殿内陷入了好一会儿的沉默。

霎时间,曹叡一拍桌案,大发雷霆。

“哪儿来的十万大军!?”

“这是第几次了!?”

“啊!?”

“又是孙权,又是合肥!”

愤怒的曹叡把案前的奏表统统甩到地上,一众朝臣一时间无人敢言。

过了好一阵。

唯有太尉满宠出列言道:“启禀陛下,此番东吴势大,起多路大军进攻,荆州、徐州皆有吴兵自顾不暇,臣建议放弃合肥,将吴军引到寿春,另恳切陛下派洛阳中军前去支援,截击吴军后路。”

曹叡收起怒意,认真听完了满宠的建言。

然而他却并不认可,当场便否决了他。

“太尉此计不妥,我大魏向来都是东据合肥、西守祁山、南防襄阳,这三处乃是兵家必争之地,绝不可轻易放弃。”

“朕欲亲率大军前往合肥支援,在那之前,合肥不容有失!”

满宠识趣地拱手退了回去,可周围的朝臣们却沸腾了起来。

这时又有一人出列进言,说话的人是尚书右仆射卫臻。

“陛下,吴国此番出兵外表上是为了响应西边的蜀军,实则是为了观望我大魏与蜀国相争,他好从中得利。”

“臣以为,合肥城坚,吴军不足为虑,陛下没必要御驾亲征,此举可节省大量军费,还望陛下三思。”

曹叡其实知道对方所言在理,合肥易守难攻又有精兵猛将驻守,自然不必太过担忧。

但自己即位以来还从未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当年陇西一战他只是坐镇长安。

遥想当年太祖武皇帝东征西讨开创基业,世祖文皇帝也多次亲征东吴。

想来,自己即位多年却无太多功业,所以此番,这扬州他是非去不可。

曹叡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一摆手:“此事再议,退朝。”

尽管曹叡心中否定的卫臻的建言,但在十日后曹叡还在东堂召见了他。

一同奉诏而来的还有中书令孙资、中书监刘放和散骑常侍曹肇、高堂隆、何曾和刘邵。

众人齐聚一堂为的就是商讨东线紧急军情。

散骑常侍刘邵为众人陈述着淮南来的上表。

孙权此番没再巢湖水上观望,而是选择强势登陆,将合肥新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新城守将张颍见吴军势大,急忙向大将军司马懿求援。

对此,大将军司马懿的意思是不救,令其坚守。

对此有同样看法的是汝南太守田豫,他也上表说吴军的目的是要引诱魏国的援军,从而围点打援。

田豫建议中军不必前往,因为合肥城固粮多,自守有余,应当让合肥守将张颍据城坚守,挫其锋芒,待吴军兵疲马乏之时,寿春再发兵击之。

听完了战报,曹叡没有说话,他微微抬头看向众人等他们发言。

刘邵再三思考后,率先开口:“启禀陛下,吴军新至且合围之势已成,此时出击非但难以速胜,恐有被吴军伏击的风险,但朝廷的援军势在必行。”

“臣以为,可先率步卒五千、精骑三千,扬声进道,震曜形势。”

闻言,何曾问道:“可田太守的上表中,并不建议我洛阳出兵,吴军恐怕早有埋伏。”

刘邵捻须而言:“这正我的策略,朝廷的精骑一到淮南可疏其行队,多其旌旗,让吴军误以为我中军虚张声势,引兵来袭。如此一来,大将军再引兵截其归路,敌军自破。”

“孔才此计甚妙!”何曾、曹肇二人点头赞同,孙资、刘放则是不置可否。

曹叡思虑一阵,以为此计可行,当即对孙、刘二人道:“孙卿、刘卿,你二人即刻替朕草拟诏书,令淮南诸将坚守,不得轻出,朕将亲率大军赶赴扬州!”

“臣等遵旨。”孙资、刘放齐声道。

卫臻微微摇头,其实一开始他来的是时候就猜到天子圣意已决,便从始至终都未开口。

.........

与此同时,淮南寿春的大将军府内也是众将云集。

“大将军,新城守将张颍再次求援,吴军在新城散布谣言,谎称六安已失,吴军正在齐攻寿春,目前军心动摇,请大将军发兵援救!”

司马懿还没开口,麾下部将州泰大声说道:“张将军身经百战岂能被此等计策迷惑?”

“州将军此言差矣,张将军是能看出其中端倪,但他是否真能控制住麾下的士卒,还是个未知数。”

说话的是扬州别驾令狐愚。

司马懿没有理会两人的争论,一直沉默不语。

这时扬州刺史王凌开口道:“仲达啊,合肥若是有失,我等如何向陛下交待啊。满伯宁在时,可从未放弃过合肥一次。”

尽管王凌很不愿承认,但他跟满宠在淮南合作多年,他认为在这方面,满宠比司马懿强。

沉默良久的司马懿终于开口:“彦云兄,本督已向陛下上表,不去增援合肥,令张颍坚守,以待时变。”

“什么!?”王凌想发作又强行忍住,但依旧带着不满的情绪。“这么大的事,仲达怎不与我商议呢?”

司马懿没吱声,王凌顿了顿又道:“陛下决不会轻易放弃合肥的,仲达这么做是在玩火。”

司马懿否定道:“不,我相信陛下定会同意我的方略,想必几日后朝廷的诏书就要到了,彦云兄先以令行事吧。”

“说什么傻话!”王凌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旦吴军攻占了合肥便可控制水路,我洛阳中军若是经许昌颍水南下必遭吴军伏击,形势危矣!”

整个府堂内气氛陷入冰点。

两位军区大人物之间的争论,让众将都不敢插嘴。

沉默良久,司马懿冷冷说道:“王使君请依令行事。”

王凌不再多言,冷哼一声走出府堂。

司马懿随即也让众将退下。

此刻的堂内只有司马懿和司马昭两人。

待众人散去,司马昭先是张望了一下,随后对司马懿道:“阿父,王使君冲动行事不是一回两回了,两年前吴国孙布诈降,阿父不给他兵权,他仍然带着七百亲卒前去犯险。”

“孩儿推测王使君这次定不会乖乖听令,何不收缴他的兵符呢?”

司马懿笑道:“子上,为父可与满伯宁不同,满伯宁可以无所顾忌,但为父不成。”

“为父与王彦云相识数十年,岂能做这样的事。”

“可阿父曾教导孩儿,军中无父子更无亲朋。”

司马昭仍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司马懿却打断了他。

“好了,且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