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自然不愿束手就擒,他大喊一声,下令突围,决心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当下,夏侯献的主力在鲜卑人的正北面列阵,轲比能自然不会头铁的去正面突围,他大致看了一眼魏军部署后,旋即领着大军沿着河岸向东奔逃。
“放箭!”夏侯献也不啰嗦,从容指挥,又大喊一声,“先射马!”
对付鲜卑人就有效的便是射他们的马,很快魏军集中火力一阵平射,顷刻间就把不少鲜卑人连人带马变成了一个个满地打滚的刺猬。
夏侯霸也抓住这个时机,领军出战。
他带着步卒冲锋,并没有选择去追击那些骑马奔跑的鲜卑人,而是直接围堵渡河口。
这里仍有不少鲜卑人被南岸的牵招军打得溃不成军,他们好不容易淌着湍急的河水狼狈的逃到了北岸,却迎面撞上夏侯霸所带领的甲士。
夏侯霸死死扼住渡河口,鲜卑人就这样被前后夹击,慢慢丧失斗志,逐渐转换为了单方面的屠杀,河水很快染成一片血红.....
另一边,轲比能快马疾驰,很快便将身后魏军甩得老远。前方是两座小土坡之间的一块狭窄道路,他记得只要穿过此处后面便是一马平川。
他暗自庆幸,这支魏军主将也不过如此,若是这里提前再安排一支军队,他可就要头疼了。
谁料,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动静。
一股身披铁甲、手持长矛的魏军忽然现身。
“抓,抓紧列阵,举矛拒敌!”
这算是邓艾第一次独立领军作战,说实话他是有些紧张的,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即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鲜卑骑兵。
轲比能心中一惊,但他也很快镇定下来。
他发现魏军为了隐蔽身形,是等到他大军到时才现身的,所以现在的阵型还未成型。
轲比能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直接下令冲阵。
尽管邓艾已经很努力在指挥了,但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兵力势微,
鲜卑骑兵靠着战马高速奔跑所带来的冲击力,趁着魏军战阵松散之际,很快便在魏军军阵中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获得优势的轲比能很得意,这样的布阵是如此笨重,他岂能被轻易留下。
“哈哈哈~”或许是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
可一阵马蹄声又给了他当头一棒,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轲比能休走!”文钦带着一支骑兵从侧翼杀出。
轲比能慌了,他勒紧缰绳,赶忙四处张望。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局势,一支冷箭破空而来,他却是全然没有防备。
所幸那支箭没有射中他本人,但他身下的马却右腹中箭,痛苦的长鸣,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这时,轲比能身旁的鲜卑亲兵直接下马,把自己的马送到轲比能面前,凛然道:“大人!骑我的马!”
轲比能拍了拍那亲兵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当即翻身上马,朝着人群大喊:“弟兄们!都向我靠拢,跟我突围!我们都要活着回漠南!”
这一刻鲜卑人终于爆发出了斗志,之前各自为战的鲜卑人纷纷向轲比能靠拢。
很快在战场上,这股以首领轲比能为中心的部队,像一把尖刀一般,竟又杀出了一条血路。
看到这一幕,文钦怒火中烧,都做到这一步了,怎能让轲比能逃走!?
他狠狠踹了脚马肚,提马便冲了上去。“轲比能休走!”
正在突围的鲜卑人倒是被这股气势吓了一跳,然而轲比能此刻却什么都不惧,他一边双腿紧紧夹住马背,一边抬起马弓瞄准。
嗖得一声,一箭飞出。
这一箭,文钦侧身躲过。
而紧接着而来的第二箭和第三箭却令他猝不及防。
第二箭射中了马腿,第三箭则是直接命中文钦的右臂。
文钦的马嘶鸣着摔倒在地,文钦也应声坠地。
“将军!”身旁的魏兵赶忙来救。
文钦却捂着伤臂大吼:“别管我,快去追击,不要让轲比能跑了!”
随即身旁数十骑鱼贯而出,又向轲比能奔去.....
西边不远处,夏侯献引着步卒向战场方向赶去。
战车上的他远远看着前方混乱不堪的战场。
这时,亲兵张特说道:“将军,那轲比能肯定想不到,伏兵后面仍有伏兵!”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轲比能好歹是称霸草原的一方雄主,文仲若打得过他嘛...”
夏侯献听见了张特所言,目光却依旧盯着前方,然而在他看到文钦落马的那一刻,就眉头紧锁了起来。
随即,他看向张特。
原来只以为这家伙有话痨属性,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乌鸦嘴属性.....
夏侯献的大军姗姗来迟,他围杀了还在负隅顽抗的鲜卑人后和邓艾军汇合。
是的,轲比能最终还是突围了。
尽管文钦此前下令骑兵去追击,但深入胡地跟鲜卑人拼马力并不是好选择,于是夏侯献下令收兵。
文钦拖着伤臂,缓步走来,对夏侯献说道:“将军,末将给您丢脸了。”
“不,仲若做得很好。”夏侯献点头道,随即他看向邓艾,“士载,我们抓紧去和牵府君汇合吧。”
邓艾领命,很快便集结起了军队,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发现南岸的战事也已告一段落了。
夏侯献便带着阿父找到了牵招。
此刻的牵招正指挥着士兵们打扫战场,他的神态看上去有些垂暮,说话间还不停的咳嗽。
“牵府君!”夏侯楙很是热情,他直接走了过去,“此番可是多亏了牵府君,否则我军凶多吉少啊。”
“安西将军言重了...咳咳!”牵招顿了顿道,“安西将军那里战况如何,可曾擒获轲比能?”
“呃....”闻言夏侯楙一时语噎。
夏侯献大方承认道:“牵府君,我军失手,并未擒获,让他跑了。”
夏侯楙很是紧张,他本以为对方会表现出不悦,之后会向庙堂参他一本。
谁知牵招笑道:“那轲比能狡猾异常,并且也并非无能之辈,这也实属正常。此役能在此地全歼鲜卑主力也多亏夏侯将军之谋,这已经大功一件了,二位不必介怀。”
“多谢牵府君。”夏侯献拱手施礼。
这时,不远处传来声音。
“父亲。”此人是牵招的次子牵弘,他领着几个甲士前来,甲士手中还拖着一个人。
“我军抓获一个来路不明的俘虏,此人明显不是鲜卑人,身份可疑,须交由父亲定夺。”
几人纷纷向那俘虏看去。
牵招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奄奄一息地回道:“吾乃大汉丞相府参军,马谡马幼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