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经历过这么多书中世界,在这长子一跪时,她就明白了。
他想卖房卖地卖人葬父。
只等方橙吐口讲卖字。
可这个仿民国时的风气就是这样。
这个时候还沿袭伪清世俗。
“咱家我不当家,你爹当家。我手里一文钱也没有。”方橙说的大实话。
“娘,您的体己拿出来,剩下的缺的,咱们再想办法。”兰栋梁意不在要钱,逼方橙卖东西。
“我有什么体己?嫁进这门里十多年,娘家给的那点东西,早在你婆娘进门时给光了!没钱!”方橙不管兰谦和下不下葬,只想蹬了老大一家三口。
“没钱?我爹怎么办?不能让我爹比别人少东西吧?别人都舍得卖儿卖女的!”
方橙冷笑道:“你是孝子!名声你得了!但是别强着你弟,你妹给你填坑!”
兰栋梁当然不会卖大房那的东西,卖只能卖二房的。
“娘!您再样,我请族里老人来定夺了!”兰栋梁不由的强硬起来!
方橙冷笑道:“你去请!咱们再掰扯一下这里面的里情!”
兰姓哪还有什么族老?
男的最大是兰栋梁的大堂伯。
现在只剩他掌事儿。
方橙也理整的衣裳来到客堂。
这会儿客堂成了灵堂。
那牛油蜡已火燃上了,供品也摆好了。
黄纸不停的烧着。
这干死人买卖的,真不怕收不回本?
耿氏见婆婆出来了,递过来一把纸示意方橙来烧。
方橙连看都不看,直走到院子里。
老大老二,耿氏,蝴蝶都穿上了孝衫,独金鹊没有。
一院子,都在吆喝着,缺了什么置买什么!
金鹊跪在院子里,而非灵堂。
方橙立马明白,卖人先卖金鹊。
不给她穿孝衣,怕买家忌讳。
看到门掩后的大一条木杠,能有五六尺长,碗口粗。
方橙一把拿起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挥向那群吃人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兰栋梁和他大堂伯兰谦秆。
二人在前,后面还有五六个人,全被方橙一棍子给撂倒了!
在前的二人,觉的腰要断了。
这些人并非没有看到方橙出来,而是无视她。
地下的人,哎呦哎呦的叫。
在灵前跪着的耿氏也不烧纸了,一跃从灵堂出来,叫着:“当家的,你怎样?”
就要去拉去扶男人。
金鹊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把抱住娘的腿,哭着说:“娘,大哥不给我孝衫!”
方橙拍拍这个六岁的女娃子说道:“没事,娘也没穿!去灵堂给你爹跪着!”
“大哥说女子脏,跪不得爹。”金鹊告着状。
呵呵!
方橙运了一口气,声音大的这兰家河的人都能听见:“兰栋梁!你婆娘,闺女,原来都是两个二椅子!不男不女,还是又男又女的东西? 你婆娘跪得你爹,你闺女跪的你爹,到你亲妹子这儿了,却是女子脏,跪不得你爹!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婆娘闺女不是女子!”
这院内的,门口的,都听的见……
方橙又骂道:“你全家人穿孝衫不给你妹子穿,为什么?你这是要卖她!你当孝子,卖亲妹子当啊!好手段,好心机。今天能干出卖亲妹这等丧天良的事儿,明天你卖同村人,还会心慈手软?”
这时那兰谦秆捂着腰想从地上爬起来,但那腰椎的疼痛感,让他有心无力。
他在地上躺着,用手指着方橙骂道“泼妇!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看一下门口看热闹的儿子们,骂了一句:“怂货!快扶我起来!”
他的两个儿子赶紧跑进院子,一左一右把他搀扶起来。
“反天了!反天了!简直是倒反天罡!什么时候这个家也轮不着你这个泼妇做主。”兰谦秆的山羊胡子翘了起来。
方橙声大且有理有据的说:“分家了当几十年了,你这个隔房的大伯哥还能当的了堂兄弟的家?笑话!你以为你是敬事房的太监呢!你侄子卖妹子,没见你出来主持公道!怎么投在你们兰家的女子就是被当猪狗卖的吗?”
“你,你,你个妇道人家,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老东西,你不过是想吃绝户罢了!我是兰谦和娶进门的妻,给他主持中馈,理这家子的事儿!怎么到你这我没说话儿的份了?从前我是他妻,家里的事我说的算!现在新政府,男女平等,我也说了算!你们这些个腌臜货都给老娘滚!”
“我替谦和休了你!你别以为我没有这个本事!”兰谦秆气冲冲的喊。
方橙哈哈大笑:“你有,你都能替弟弟入洞房了,有什么不能的!兰谦秆,本来我还给你留几分体面,既然你不想要,可别怪老娘给你都嚷嚷开!滚不滚?”
“你含血喷人!走,这公道我们没法主持了!”兰谦秆脸火烧了一般,被两个儿子架着逃似的,离开了方橙家。
…………
剩下的人都以看的方橙,连兰栋梁也望着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继母。
“看什么看?你们如果跟兰谦秆一样是上门吃绝户的,还给我主张卖儿卖女的,趁早滚蛋!如果不是,求帮忙去打穴垒坟,全了咱们本家的情义,不枉这么多年我和谦和给大家帮忙出力了!”方橙虽是如此说,但也做好了准备,如果无人帮忙,她明天自己把兰谦和拖进坟坑里。
别怪她心狠手辣,比起卖女给大儿结婚的兰谦和来说,她下手轻了!
本来她还打算自己宰了那货,没想到他死于非命。
知道他最爱的辫子没有保住,方橙开心的不行!
这时老二兰谦秤问追:“六弟妹,你把话说清楚,哪个入了谁的洞房?”
“就是!如果没有的话,你这不是诽谤人吗?”兰谦科也不肯方橙说话说一半。
“呵呵,你们爱帮不帮!想知道回家自己问呗!”方橙说完拉起闺女的手,要回屋。
见老二兰米仓还站着发愣,就骂道:“老二,愣着干什么?去灵堂给你爹烧纸,去当孝子,贤孙去!娘的,别闹到最后你也被卖了!”
兰米仓听继母的话,回去灵堂跪着烧纸。
“婆婆!公爹可不能这么走了!他生前体体面面的一个人儿……今后世却如此草率,我们怎么对得起他?”耿氏扶着男人开嚎。
而兰谦秤兄第二人却匆匆的走了。
这两家一走,只有兰谦稼在了。
他本来就少言少语,只闷头帮忙,不掺和。
“耿氏,收起那假惺惺的样子,你公爹生前受了你多少白眼?人走了,戏上身了。这么孝顺,那就殉葬去吧!”方橙说的狠。
那夫妻二人闭威了。
乖乖的去跪灵堂了。
没有起哄的兰谦秆等人,来来往往的乡邻和稍远一点的本家送来一刀纸,几文钱。
问了主家殡几殡?
那兰谦稼来问方橙。
方橙直言道:“四哥,明天就出殡。家中实在无财,我这只有一个铜仔,但卖儿卖女,这等事儿,我还做不出来。”
兰谦稼叹息道:“那镇子上寿衣店的东西你这儿都用了,即使明天就发殡,这午饭的吃食……”
“我有孝在身,实在不宜到处走动。明日一早,劳您去镇上当铺找下掌柜的,我卖地,卖屋子。”
一旁的耿氏说道:“婆婆!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