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太太一眼不错的逼视着田曦:“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田曦顺了下头发:“听闻您的先生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一个和明星生下来的孩子给你抚养。
聂闻屿接管聂家之前,你带着孩子苦苦支撑聂家。
江映月和聂林夕在一起三年多,感情一直要好,却始终得不到你的认可。
这种情况下,你会接受一个演员出身的儿媳妇,做聂闻屿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真是太大度了。”
田曦将聂家秘辛娓娓道来,这还要多亏了吴悠,在她婚礼那个晚上交给她的那个资料袋。
聂家上个世纪开始就根植海外,大半根基不在国内,这些年随着体量增大,越来越神隐。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可以活在真空世界,让外界无法探知。
吴悠花了力气去查,自然会有所收获。
其中就有聂闻屿父母之间的一段过往。
听她说完,聂太太并没有浮现被冒犯的不悦,反而柔和的说:
“那是上一辈的事,跟你们这些孩子没有关系。”
田曦心中警铃大作,随即马上想起聂闻屿。
“以他的脾气,第二天醒过来就该来找我,不管是纠缠不放还是威逼利诱,总之会把我牢牢绑在他身边。
可他直到现在都没露面,而你等了这么久,终究屈尊来见我,他真的很不好?”
聂太太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锋利,如同两道剑刃刺向田曦。
常年处于高位、说一不二的人,露出这种神色是非常具有压迫感的,但田曦毫不畏惧。
这证明她猜对了!
她早有感觉,聂闻屿的身体出了状况。
他们这纠纠缠缠的一年里,他时不时就会重病一场。
他身边的人虽然不会多说,聂闻屿也总是轻描淡写,但总会留下痕迹。
只要有心,就能探知。
而这一次,她做得如此狠辣,聂闻屿都没有第一时间跟她算账,只能是因为他力不从心。
聂夫人逼视她许久,见田曦并没有丝毫害怕,便收起了凌厉的气场。
“不枉他挂念你这么多年,确实聪慧。”
纵使极力留住青春,却依旧年过半百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说吧,你见我想说什么?”
田曦松了松心弦,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她坐正身体,无比诚恳的看向对面的妇人:“聂太太,我想离开聂闻屿。”
房间里落针可闻,聂太太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田曦沉静的说:“跟他在一起我不开心,您也不愿意接受我这样的儿媳妇,何不一举两得,遂了你我心意?”
许久的沉默过后,聂太太忽然止不住的笑了。
她轻轻侧过头,不知道在问谁:
“真是神了,我还以为只有聂家专出痴情种,怎么又让我碰到一个活的?”
她边说边笑,眼泪都快下来了,看得田曦毛骨悚然。
笑完了,聂太太用一块丝质的手绢拭了拭眼角,这才继续看向田曦。
“我儿子别的不说,钱给你扔着玩儿都扔不完,你当真一点不稀罕,偏偏还惦记那个小演员?”
田曦敛眸看着自己膝盖上的双手:“这和爱情无关,我当初也是真心实意爱聂闻屿,以后也不知道会继续爱别人多少年。
只是无论我爱谁,我的人生不应该被掌控在别人的手里。”
聂太太轻嗤了一声:“年轻真好啊,还能做做梦。”
田曦冷漠的抬起眼眸。
聂太太笑起来:“别这么看着我,我确实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真的成为聂家的一份子。
可是这么多年,我也就插手了一回,就是四年前你受伤那次。”
田曦眉梢轻轻挑动,直觉接下来的话她并不想听。
“怕什么?你都敢动我儿子了,连句真相都不敢听?”
田曦看向窗外。
可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她入住的酒店常年紧闭着窗帘,不见一丝阳光。
更何况,现在是夜晚。
思绪随着聂太太的话语拉回久远的从前
“当年你误闯闻屿和别人的谈判地点,闻屿在火并中误伤了你。
你苏醒之后,安排审你的人不是他,是我。”
说完,聂太太安静的等待田曦的反应。
可是她要失望了,因为田曦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她奇道:“怎么?你这些年耿耿于怀的不就是这件事吗?当初要不是误以为闻屿不顾你的死活审了你三天三夜,你也不会非要闹着分手。”
从前所受的种种折磨,那生不如死的几十个小时,如今回想,也不过是别人唇齿一碰,轻飘飘的几句话。
田曦觉得真是荒诞,有些想笑。
“聂太太,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那件事只是我下定决心第一次跟聂闻屿分手的原因。
而现在,我是想让我的余生,永远的、彻底的摆脱他。”
聂太太皱起了眉。
田曦吐出一口浊气:“我们也不必兜圈子了,我不爱聂闻屿,我能得手一次,只要我还在他身边,以后就还能得手第二次。
只要聂家不想失去他,你不想失去儿子,就帮我这个忙。”
她第一次露出锐利的眼神,看向眼前雍容的妇人:
“不要企图用我家人朋友来威逼我,别的不说,我至少会比你多活几年。
若是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大不了我就真的跟聂闻屿耗一辈子。
那样的话,你们就最好祈祷一辈子别让我掌权,否则,我一定会让整个聂家万劫不复!”
五秒、十秒……
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后,聂太太拿起茶杯嗅了嗅,又放下:“茶凉了。”
田曦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客了,您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好了怎么做,随时联系我。”
聂太太再一次笑了:“对不起啊,小姑娘,恐怕不能答应你。”
田曦陡然看向她。
聂太太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该早点见你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当初就不阻挠你们在一起了。”
田曦警惕的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聂太太耸耸肩:“你猜的没错,我儿子的状况确实非常不好。
我殚精竭虑才把他养大,把偌大的聂家交给他,他也不负众望,扛起了这个责任。
聂家不能失去他。”
田曦想,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聂太太惋惜的说:“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因为帮了你,会要了我儿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