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笙弯腰将黑猫抱起来。
黑猫柔顺地窝在她怀里,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虽然和她过程想得不太一样,但也算达成了目的。
江遇年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笙笙,你把猫送走好不好。”
黑猫以为是和它玩耍,抬起小爪子,努力想要伸过去碰一碰江遇年。
然而,江遇年躲了过去,反而戳着黑猫脑袋。
“猫这种动物惯会用各种方式来吸引人类的注意力,太有心机了。”
“像在照镜子?”
“我没有!”
意识到自己回应过快,江遇年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辩解道:“我每天都要考虑酒吧的营业额和可能遇到的难缠的顾客,怎么可能有时间想花里胡哨的东西。”
宋悦笙点了点头,像是表示认可。
她又问:“那明天早上你忙吗?”
“忙。”江遇年脱口而出,故作一副忙碌的姿态,补充道,“酒吧最近翻修,我明早要去家具城,还要订购新的酒水,事情多得很。”
“行吧,那我找其他人帮忙。”
宋悦笙转身欲走。
江遇年赶紧抓住她的胳膊:“我突然想起来把这些事交给小六了。明天要我帮什么忙?”
宋悦笙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许久。
江遇年伸出手将宋悦笙怀里的猫拿走。
随后,他微微弯腰,泄气般地靠在宋悦笙的肩颈,声音有些低沉:“笙笙,慧及早夭。”
宋悦笙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你今天没有弄浪漫小妙招,我也并没有拆你台。”
江遇年微微抬起头:“但你带猫回来暗示我。”
宋悦笙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没有。我买猫是因为猫吃鱼。只要猫和你打起来,就能让张曼香离开,这样才能和你说明天的事。”
“笙笙,鲛人不是鱼。”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宋悦笙伸出手,手指轻轻抚着江遇年的后颈,轻柔地说道:“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什么时候说的「鱼无骨,所以我缠着你不起来符合本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像是在唤起江遇年的某段记忆。
微凉的触感让江遇年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刚想说什么,宋悦笙却轻轻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肩颈推开。
“好了,不说笑了。”宋悦笙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明天早上七点,你开车和我一起到特调局的地下车库。等我上去之后,如果你看到我或者这个女生,立刻把你看到的人带走。”
宋悦笙一边说,一边把兰漪的怼脸自拍照发了过去。
江遇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问道:“会不会对你造成麻烦?”
宋悦笙迎着他担忧的目光,镇定自若,道:“只要你赶紧带你看到的人离开就不会。想知道情况,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以问接到的人。”
说完,她紧接着补充一句。
“如果你明天感受到危险,不要紧张,也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
江遇年皱眉:“你又要……”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无奈,还有隐隐的责备。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声,严肃地说。
“笙笙,「假死」未必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补偿。你有没有想过,经常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宋悦笙伸出两根手指,将他的嘴角手动上扬。
“别生气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没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而是将之前那次危及性命的晕倒归于【一念生死】。
为了让江遇年相信,她当着他的面表演了几次。
江遇年微微低头,避开宋悦笙的目光,闷闷不乐道:“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点。”
第二天清晨。
江遇年跟着宋悦笙来到了特调局的地下车库。
几乎空荡的车库显示着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来。
他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电梯门。
笙笙已经上去十多分钟。
怎么还没下来?
突然。
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袭击了江遇年的心脏。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本能地攥紧。
到底有什么事值得做到这样?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接受酷刑,江遇年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终于。
那扇紧闭的电梯门缓缓晃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个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江遇年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身影上。
其实,从昨晚宋悦笙的话语中,他可以推测出她让自己接走的人可能就是照片上的女人,甚至猜到对方或许是用了人皮面具伪装。
可当亲眼看到那张与宋悦笙一模一样的脸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
如果不是为了她,笙笙不会用结果不明的「假死」。
江遇年想到之前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气息,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倘若有一天在这种假象中死亡……
江遇年的双手在方向盘上用力一扭,车子猛地启动,朝着那个女人直冲过去。
就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理智战胜了冲动。
他一脚踩下刹车,车子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稳稳地停在了距离兰漪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江遇年缓缓摇下半个车窗,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来:“上车。”
“余……余……余年!”兰漪看到江遇年,整个人惊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利索了。
难怪宋小姐非要让她带走手机,还要让她把录音放给接头的司机。
“鲛人?”江遇年上下打量她几眼,再次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上来。”
兰漪慌里慌张地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一上车,兰漪便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播放起录音。
“余先生,宋小姐有话和你说。”
录紧接着,宋悦笙的话语清晰地传来:“小鱼,别杀兰漪。她是你族人,虽然她没经历医疗用品的伤痛,但被绑住关了几个月,恐怕自己很难回去。希望你能平安把她送回家。”
江遇年听着录音,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说道:“笙笙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杀了。”
他转动方向盘,开始离开车库。
“我想知道事情经过,千万不要说谎。”
话音刚落,几道幽蓝色的光点从兰漪胸口飘出。
兰漪一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中契约的招。
在契约的约束下,她不得不缓了缓情绪,开始一五一十地讲出事情经过:“我被抓是……”
与此同时。
十二研究室内。
蓝麻雀望着倒在地上的宋悦笙。
不假死。
又要避免被系统惩罚。
悦姐只能用鲅鱼馅的包子和兰漪演一场被逼吃下包子,然后病发晕倒的戏。
为了保证兰漪逃亡自然,难为悦姐了。
因为总局局长到访,临近八点,大家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特调局。
作为局里最重要的实验,温朋和部长陈紫桐准备到十二研究室,做最后的检查和提前对好要说的内容。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十二研究室的门大开。
靠近门口的位置,一个女人直挺挺地仰躺着,双眼紧闭。
她似乎是刚一迈进这道门便晕倒了。
陈紫桐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将晕倒的宋悦笙扶起,可脑海中突然闪过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侧身看向温朋,吩咐道:“温朋,你把宋悦笙扶起来,我去里面看看情况。”
温朋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道:“好。”
陈紫桐看似平常地迈步朝里走去,可每一步都刻意放慢了节奏。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宋悦笙几乎是出于本能,在温朋靠近的瞬间,猛地出手抓住温朋的胳膊,用力一扭。
“啊——”温朋那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划破寂静。
陈紫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可当她走进实验和观察室,整个人都呆住了。
水缸里空荡荡的,本该在其中的鲛人不见踪影。
陈紫桐也忍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
一前一后的两声尖叫就像两声惊雷,不仅让晕倒的宋悦笙瞬间清醒过来,还吸引了外面一众同事的注意。
宋悦笙猛地松开温朋的胳膊,手摁着额头,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歉意:“抱歉,温师哥,我忘了跟你说,只要是不熟悉的人靠近我,只要我不是重度昏迷,就会下意识地动手。”
温朋一边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胳膊,一边苦笑着回应:“没、没事。”
他终于明白科研部的人为什么会说宋悦笙哪怕闭着眼都能打人了。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两个怎么啦?”
……
同事们关切的询问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陈紫桐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声驱赶道:“都别在这儿围着,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十二研究室的实验不归你们负责。”
待同事们都散去后,她关上研究室的门,转身紧紧盯着宋悦笙,冷冷问道:“宋悦笙,鲛人为什么不见了?”
“不见……呕……”宋悦笙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脸上一阵发白,强烈的反胃感袭来。
可早饭只有那个“被迫”吃的鲅鱼馅包子,涌上来的海鲜味道刺激得她流出了眼泪。
陈紫桐惊诧:“你这是……?”
“旧病复发。呕……”
宋悦笙艰难地捂着胸口,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我先把药吃了。”
说完,她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地转身走进办公室。
宋悦笙从包里翻出两枚胶囊,又从一个白色小瓶子里倒出五颗绿色的小圆片,用热水仰头一口将药全部吞了下去。
“陈部长,兰漪昨天让我带些海鲜馅的包子给她。等我接完热水回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挣脱了锁链。刚一进门,她直接把包子往我嘴里塞。”
宋悦笙缓了缓,继续说道,“可能就是趁着我晕倒的时候逃跑的。”
话音刚落,药物带来的困意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宋悦笙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陈紫桐见状,以为是吃药也没能缓解症状,心急如焚地说道:“总局局长今天要来,休息室绝不能留人。温朋,你现在马上把宋悦笙送去医院,一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