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哥,要不让他们到房间里去休息吧?”
“不用,房间小,不能同时住下这么多人,晚上随时可能会有行动,大家都在一个地方比较方便。”
“他们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我们自己带了口粮,借用了你们家的灶台做的饭。”
“那就好。”
因为家里有外人,甘景枳不方便洗澡,只打了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正打算回房间休息,卫华、黄海昌、李队长、甘文政他们全都回来了。
甘文政一进门就让客厅里的人集合。
没到五分钟,十几个人就动作迅速地列队站在了院子里,然后就出发走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走了,就只剩下甘景枳和卫华两个人。
甘景枳问:“你知道什么吗?”
虽然她能猜得出来突然行动应该是跟刚才陆家房子里的岛国人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她猜不出来。
卫华说:“村子里每个出入口黄海昌都派人守着,如果岛国人进来了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出现在陆家房子里的岛国人有可能一直藏在村里,那人既然会藏起来,那就说明他肯定是知道自己人被抓了,村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并不安全。在这样不安全的情况下那人没等到三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行动,却在天黑没多久的时候就偷摸到陆家的房子里去,说明有什么事让他很着急。”
甘景枳点点头,看来今晚是要进行大搜索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回想着今天陆海娜说的那些话。
陆海娜四年前离家出走的时候甘景枳他们还没开始参加高考。
她没有介绍信,根本买不了票,也没有办法住招待所,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不过坐汽车到崇青县城还是可以去的。
到了崇青县城,她觉得家里人要是知道她偷拿了家里的钱,迟早会找来的。
她在火车站徘徊了两个小时后,一狠心,动作迅速地上了一辆即将开走的火车。
上了车后她才从车厢里看到火车是往北开的。
想到甘景枳跟村里人说过想要到国都去上学,她就在心里想,凭什么甘景枳能去国都,自己去不了呢。
于是她就一路逃票去了国都,心想,她虽然没去考大学,但是她却能比甘景枳先到国都。
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到了国都要怎么生活,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没有介绍信,说不定分分钟就会被当成特务抓起来。
所以,她真的被当成特务抓起来了。
其实主要是她自己做贼心虚。
她坐的那趟到国都的火车是早上六点多到站。
一大早下火车的时候,就看到火车站附近有几队卫兵在巡逻,时不时还对过往行人进行抽检。
她想到自己自己没有介绍信,对国都又不熟,要编也编不出一个工作单位来,所以看到卫兵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慌张之下拔腿就跑了。
其实这年头有些乱,时常有她这样的女孩从人贩子手里逃脱想要回家的,卫兵看她没有行李,穿着破旧,看起来有点可怜,就把她当成了这类人,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结果她做贼心虚地这么一跑,人家卫兵肯定会追啊。
她怎么可能跑得过每天都会训练的卫兵,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陆海娜被抓后死咬着嘴不肯开口说话,卫兵只好把她给关起来。
跟她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这个女人从陆海娜被关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等看守的卫兵去吃午饭的时候,趁着房间外没有人,中年妇女开始跟陆海娜搭话。
中年女人很热情地问了陆海娜很多问题。
陆海娜当时只是个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土妞,思想比较单纯。
她觉得中年女人被关,应该是跟她一样没有介绍信。
以为自己碰上了同类人,所以毫不设防地把自己的情况都跟中年女人说了出来。
可是对于自己的事情,中年女人却一个字都没有跟陆海娜说。
就算陆海娜反问回去,话题都被中年女人给岔开了,所以直到看守房门的卫兵吃饭回来,陆海娜对中年女人仍旧是一无所知。
令陆海娜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竟然有人来救这个中年妇女。
她们被关起来看守的兵不严,来救中年妇女的人穿着卫兵的衣服,直接给他们把房间打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中年女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对陆海娜说:“既然你没有地方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陆海娜本就迷茫,就算不被关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所以她只犹豫了两秒钟,就跟着中年妇女走了。
后来陆海娜才知道,这个中年妇女不是华国人,她跟别人讲的话她听都听不懂,更插不上话。
但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中年女人讲的是岛国话。
中年女人把她带走,给她提供吃住,吃的还都是精细的食物,却什么都不让她干。
陆海娜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就提出了要走。
主要是她觉得心里不安。
中年女人大概是猜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就说:“其实你的底子长得不错,就是有些太土了,要是好好打扮一番,还是能帮上我的忙的?”
“我能帮你什么忙?”
“这个先不说,反正总有你帮得上忙的时候。”
陆海娜原本就不聪明,也被中年女人的“好心”给蒙蔽了,心里认为女人现在帮自己是有目的的,以后是要还的。
她也没有正确的三观,所以她原先心里的不安并不是占了别人便宜感到不安,而是怕人家无所图,便是有更大的图谋。
现在既然人家给了她台阶下,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有吃有喝的日子。
并且,中年女人还带她去买衣服,打扮她,教她很多东西。
那段日子,是陆海娜觉得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因为她每天都过得像国都的女孩子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鞋子,烫了头发,走在大街上,还有人回头看她。
中年女人还教她怎么讨好一个男人。
走到这一步的时候,陆海娜再傻再笨,也大概能猜得出来中年女人要她做什么了。
但是她并不后悔,也不反感。
因为只要想起在沙河村过的那些日子,她觉得讨好一个男人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她再也不想被甘景枳、被自己的父母踩在泥土里了,所以她认真地学着怎么讨好一个男人。
后来,她很容易就成功地讨好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钱开禄。
他是物资局的局长,很有钱,出门有车接车送。
钱开禄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但是她又不打算跟他结婚,只想花他的钱。
她原先以为,中年女人图的也是钱。
后来才知道,她图的不仅仅是钱。
她会列出很多事情,让路海南一一去做。
起先只是一件两件很简单的事情,比如一些生活物资的配送,从哪里送来的,又送到哪里去,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只要陆海娜问,钱开禄都会当成她在好奇一样,一一告诉她。
后来中年女人要她做的事情难度越来越大,涉及到生产设备的购买调度。
这些她也能完成,只要悄悄溜进钱开禄的办公室,就能翻看到这些文件。
再后来,难度就更大了,有时候任务上有的内容她看都看不懂,而且那些文件都是锁在保险柜里,她轻易是打不开的。
那时候她已经完全笼络钱开禄,所以为了能够继续这种优渥的生活,她还是决定继续帮中年女人做任务。
可这个时候,甘景枳他们出现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们已经来国都上学了。
甘家可真厉害,一家子孩子全部都考到了国都的学校,连她都看不起的福仔也被甘景枳带着考到了国都。
在街上的时候,她向他们展现了她“高人一等”的样子,想要通过三个土包子的嘴传给甘景枳,让他们知道她过得有多好。
可是她心里仍旧极度不平衡,暗地里还给甘景枳使过绊子,因为甘景枳怀孕了,她看到她那个幸福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只有让甘景枳难过、痛苦,她心里的怨恨才能消散一些。
可是甘景枳怀孕后很少出门,她几乎找不到机会对付她。
并且她只要出门,身边就会有人跟着,也不好下手。
所以她给了巷子里的小孩几颗糖,让他在甘景枳家门口做手脚。
晦气的是被发现了,又没能成功害到甘景枳。
然后没过几天,中年女人就告诉她,她被人盯上了,钱开禄好像也被人提点,对她开始起疑。
她成功偷了钱开禄放在保险柜里的文件后落荒而逃了。
那个时候她才清楚地认识到甘景枳嫁了个怎么样的好男人,那个男人即便不在国都,也有能力能护她周全。
她的婆家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高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