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肃后,或许是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甘景枳的怀孕症状开始显现出来。
每天都很困,还很容易饿,总想吃东西。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她没有孕吐的症状,除了在国都那次,现在闻到荤腥的时候也不会反胃了。
尽管这样,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坐稳后,甘景枳被迫忙了起来。
酱菜厂已经慢慢进入正轨,种植的事情徐兰兰负责,厂里酱菜的生产大多数都交给了林妙雪和卫华,她忙的是从前线送下来的伤员。
还是平肃军区医院的严主任听说她回来了,主动找上门来的。
甘景枳考上国都医科大学,没当学生上过课反而直接成为了国都医科大学的老师这件事严主任当初听说的时候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她本来就有本事,当初他还想推荐她去上工农兵大学呢,结果人家拒绝了,自己正正经经考上了。
结果去了学校不是当学生,而是当了老师。
这种逆天的事情他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一次,当然珍惜这样的人才。
何况当初她在平肃呆的那段时间,他还跟她探讨了不少医学上的事情,他还得到了不少的灵感和启发,很多李念打通后,严主任觉得这两三年在医学上的精进比初学医的时候进步还要快。
甘景枳回来后办酱菜厂的事情在平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主要是她要在县城周边的山脚都种上木瓜和酱菜厂需要的各种原材料。
这些作物需要浇水,她又在山上建了蓄水池,铺设水管。
这些事情搞下来,整个县城的人不论老人小孩,都知道了酱菜厂的事情。
严主任再埋头苦干不闻窗外事也知道了。
他想不通的是,甘景枳明明是学医的,怎么搞起厂子来了,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后来前线送来的伤兵越来越多,医院人手不够,他就想到了甘景枳。
甘景枳是驻地旅长的女儿,医术又好,正是她发挥的时候。
不过严主任没有预料到她已经生了一对双胞胎,现在又怀上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还好他是亲自找上门来的,甘景枳答应了会量力而行。
于是,甘景枳在严主任的特殊招聘下,在平肃的军区医院当起了医生。
这件事也是在甘文政的批准下才顺利通过。
甘文政在看到申请的时候,还问甘景枳:“你能行吗?”
甘景枳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量力而行吧,能多救一个我就多救一个,救不了的,我也没有办法。”
甘文政这才低头批准了。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甘景枳还在省城的医学院读书,并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伤员。
在伤员的身上,她看到了战争的残忍。
那些受伤的士兵,缺胳膊少腿的大有人在。
还有眼睛被炸伤了。
有人肚子上的伤口在战场上只简单地包扎了一下,重新打开纱布,肠子直接流了出来。
她不敢去想象战场上炮火的威力,怕想到梁长琛,她更加不敢想象这些人受伤时的痛苦模样,怕想着想着,那一张张痛苦的脸会变成梁长琛的脸。
她原本是打算保存体力,自己只负责别的医生做不了的一些手术。
可尽管是这样,她仍旧连悲伤和同情的时间都没有,伤兵一个比一个严重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医院里除了严主任,就只有她能做的手术每天都排得满满的。
她还想着先做急救处理,再把伤员送到省城的医院。
严主任告诉她:“省城的医院也在接收伤员,送到我们这里来的,就必须我们负责到底。”
一句话,掐断了这些伤员跟甘景枳的后路。
可是,她和严主任都只有一双手,哪里忙得过来,所以她和严主任不得不一边做手术一边现场教学。
甘景枳还联系安德华让他帮忙弄几台检测设备。
别的医生之所以不敢或者没有能力做的手术,大多数是对伤情的把握不准确,要是有了检测设备,他们应该是有把握做的。
所以甘景枳才从孙霍坤那里得到的六十万,马上又花光了。
但是检测设备送到平肃,最少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甘景枳没有收到梁长琛的任何消息,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
双胞胎有李秀和阿婆帮忙照顾,她在医院里有朱颜照顾。
朱颜在红糖作坊停工后,甘蔗地的日常管理还要有人做,这个事情是由朱颜负责的。
医院人手不够,朱颜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帮忙。
要紧的事情她帮不上,送饭喂饭这些小事也需要有人做,朱颜还是旅长的妻子,她做好了对甘文政这个首长的名声也有好处。
好在伤员是分批送来的,每个月送一批来,除了刚送来的那个星期比较忙之外,其他时间还算轻松。
甘景枳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等到最后一批伤员送来,人数减少了一大半的时候,甘景枳才恍然感觉到,时间已经过了半年了。
前线进入了僵持的局面,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有可能坐到谈判桌上进行谈判。
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她的肚子也已经九个月了。
这半年,她没有离开过平肃,每天都耗在医院里。
每天都面对伤员,她无暇顾及她的那些工厂,只能在每天下班后,通过打电话了解厂里的情况,安排厂里的运作。
不过酱菜厂做的不错。
半年的时间,第一批木瓜已经可以采摘了,不需要卫华每天开着车去外地收购了。
似乎因为这份收获和伤员的减少,甘景枳感觉平肃的空气突然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扶着九个月的肚子慢慢踱步回家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感觉路上行人脸上的微笑,也比往常更多了。
或许她平常太过行色匆匆了没有注意过行人,或许是她自己心里高兴的心理作用,这半年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