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裴玉是听说孙霍坤因为在羊城取消了国都第一皮革厂的参展资格被迫辞职的,就想要来帮孙霍坤说说话,毕竟这件事最终是她做的决定。
甘景枳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周福生回来之后不仅仅是告状这么简单,还给孙霍坤扣了一口大锅。
因为南北皮具制品厂是私人承包的,而国都第一皮革厂还是国家的。
国都第一皮革厂欺负人家南北皮具制品厂的时候,孙霍坤帮了南北皮具制品厂,于是周福生就添油加醋地说孙活力这样的行为是不维护国有资产,反而帮助那些喜欢投机取巧的私人企业。
一个国有一个私有,这问题可太严重了。
远在羊城的裴玉知道了,一气之下就要来给孙霍坤作证解释。
孙霍坤根本不需要她这么做,他正打算下海呢。
裴玉却不相信,觉得他这是走投无路了才这么说,然后不论孙霍坤说什么,都要来国都帮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甘景枳忍不住去多想,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裴小姐是个冲动的人啊……
就这么从羊城坐飞机来国都为孙霍坤出头,她是不知道孙霍坤的家庭背景的吧。
这个孙霍坤也不给人家解释清楚,就把人给带来了,这有点匪夷所思。
但这是孙霍坤和裴玉之间的事情,她不好太冒昧。
不过,她似乎偷窥到了他们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她忍不住偷偷问梁长琛:“你觉不觉得裴玉跟孙霍坤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
梁长琛点头,“嗯,是有点。”
听他这么说,甘景枳兴奋起来,“连你都感觉出来了,那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发展成为一对?”
梁长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对孙霍坤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啊,孙霍坤上辈子好像一直没有结婚,身边一直也没有听说出现过什么莺莺燕燕,看起来跟女性绝缘体一样。
所以现在孙霍坤身边出现一个女人,她就忍不住往那方面去猜。
“我是觉得这个裴玉看起来跟孙霍坤也挺相配的,可以撮合撮合。”
“你真打算当红娘啊?”
“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有个好伴侣吗?”
“他喜欢谁是他的事情。”
“那他要是喜欢一个你讨厌的女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要是娶了一个你讨厌的人你还跟他做兄弟吗?”
“我是跟他做兄弟,又不是跟他的女人做兄弟,我讨厌兄弟的女人做什么。”
甘景枳觉得男人心可真大,就不知道有枕头风这种事情吗?
“反正我觉得这个裴玉虽然有些清冷,但是外冷内热,跟孙霍坤挺配的。”
“好好好,配,但是你别插手太多,孙霍坤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婚事。”
“哦。”
孙霍坤的效率很高,回来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国都第一皮革厂给拿下了。
他还把周福生给弄进去了。
周福生是被公安给带走的,孙霍坤拿出了一大堆证据出来,里面有贪污受贿的,有欺男霸女的,他在当国都第一皮革厂的厂长时,没少干坏事。
所以,一直作为作为想要给南北皮具制品厂搞事情的周福生这么轻易就下台了。
南北皮具制品厂的人白白领了五十块钱又休息了一天后,精神饱满地来上班时,就看到有大卡车把皮料送来了。
大家纷纷上前帮忙卸货,对甘景枳说到做到的行事作风更加信服了。
昨天,好多人都把那五十块钱给花了,有的给家里买了个小家电,有的给家人买了新衣服,有的带着家人出去玩下馆子了……
总之,他们现在是完完全全被这么年轻的厂长给折服了。
等卸完皮料,有人在公告栏看到了公告,上面有六个人的名字,以及故意散播流言,引起大家恐慌的事情。
大家吃人嘴短,这个时候自然是站在甘景枳这边的,纷纷对着六个人指责起来。
看到公告上面说只要这六个人以后在厂里好好干,做出贡献,还是有机会提高工资的,就有些不理解。
“他们存心想破坏厂子的安稳平和,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机会?”
“就是,厂长就是太善良了,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开除,我们厂里的工作现在这么抢手,有的是人想要来厂里上班,不缺他们六个。”
“对对对,我昨天发了五十块钱,我家邻居好多人问我什么时候再招工,他们都想辞掉现在的工作来我们厂、”
“……”
“……”
在工人的议论声中,马嫂子在后面喊:“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
她的嗓门比较大,大家都纷纷让开。
马嫂子把已经粘好迷糊的招工公告“啪”一声,贴到了墙上。
很快,这个招工又引起了沸腾。
“真的招工了,我要回去告诉我亲戚,他们昨天还问我厂里什么时候再招工呢。”
“我也要回去告诉我家邻居,他刚下乡回来,一直没等到工作安排。”
“我也要打电话回老家告诉我弟弟,我弟弟是初中毕业的。”
甘景枳的招工条件放得比较宽,只要是初中毕业的,不论是不是本地人,都可以来参加面试。
面试通过后厂里会帮忙解决户口问题。
反正有孙霍坤在,这些问题不难解决。
马嫂子在厂门口贴完招工公告后,又拿了另外一张招工公告回到家属院里贴上。
家属院里的招工更宽松一些,只要是家属,都可以去面试上班,也不需要一定是初中毕业,只要认字就行。
不认字也想去厂里上班的,那就上了扫盲班再去,工作随时都会给军属留着。
她知道,这是南北皮具制品厂跟部队挂靠后给特意给军属放宽的条件,外面的人是没有这样宽松的机会的。
想来,要是有心想让家里条件过得好的,肯定都会想去厂里上班,以后在家属院里嚼舌根的人应该变少了,应该能清净不少。
下午,甘景枳正在办公室里看生产计划表,听到有人敲门。
“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三个陌生男人,神情有些拘谨。
她疑惑地问:“你们是?”
其中一个男人笑呵呵地说:“甘厂长,我们都是皮料厂的。”
甘景枳挑眉,这么快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前头皮料没有库存了,都是马嫂子跑前跑后的,她知道这是周福生搞的鬼,所以并没有去亲自出面。
让马嫂子去,也只是走个过场,为的就是等这个时候谈判,她能高人一等。
她清淡地说:“请坐。”
三个人忐忑不安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甘景枳不声不响地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才慢悠悠地坐下来。
“三位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甘景枳心知肚明。
这三个人先前是听照周福生的话故意为难南北皮具制品厂的,现在周福生被抓进去了,他们的依靠没有了,自然着急,马上就找上南北皮具制品厂,想要继续给南北皮具制品厂供货。
但是上午她刚接收了国都第一皮革厂的库存,昨天也找到了能给他们供货的厂家,她已经不缺皮料了。
三个人中的代表笑呵呵地说:“甘厂长,是这样的,之前你们不是派人去我们各个厂说想要皮料嘛,我们愿意按照原来的价格给你们供货。”
“哦,可是前天你们的价格还比原来的价格高三倍,现在也太掉价了吧。”
被甘景枳一语双关地数落,三个人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之前是我们不懂事,听信了别人的话,被有心人利用,还请甘厂长大人不记小人过。”
甘景枳微微一笑,“你们这话就说得严重了,我年纪比诸位都轻,什么大人小人的,我就是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普通人,开个厂子不容易,你们在国都经营了这么多年,看不起我是应该的,我不敢有什么怨言,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别的出路。”
三个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反正都不好看。
其中有一个脾气比较火爆的突然那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们欺负你吗?”
甘景枳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难道不是吗?”
那人指着甘景枳:“你——你这个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好看的!”
甘景枳瞪大了眼,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你们今天来不是来跟我谈供货的事情,是来威胁我的啊!”
这些人在国营厂作威作福惯了,遇上甘景枳这种“不听话”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三人当中比较和善的那位赶紧把暴躁的那位按下来,“来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不甘不愿地收回指着甘景枳的手。
甘景枳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只是一个小女人,你们这样,我是很害怕的,可不敢跟你们做生意,你们还是走吧。”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那个暴躁的男人又要站起来骂人,但是又被人给压下来了。
那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男人笑呵呵地说:“甘厂长刚才说有别的出路,是不想走我们这几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