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甘景枳送走梁耀怀和夏书兰还有宁高安后，去了朱乐理那里。
甘景枫和甘景梳这次从沙河村来了之后没住招待所，朱乐理主动提出来他家的房间可以让给他们住，方便他们拿货出去卖。
她到的时候甘景枫和甘景梳没在，出去卖电子手表去了，朱乐理倒是在家。
见到她来，朱乐理很高兴。
甘景枳不由好奇：“毛衣呢？”四千件毛衣竟不见堆在哪里。
朱乐理笑着说：“哦，已经卖完了。”
甘景枳不能相信，“四千件毛衣这么快就卖完了？”
“我知道你这些天都在医院照顾病人，所以就没跟你商量，我是批发给别人卖的，一件二十五。”
批发？
甘景枳诧异，这还没改革开放呢，朱乐理就已经有经销商了吗？
朱乐理看到了甘景枳的表情，解释说：“黑市。”
原来如此，黑市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市场，还不需要票，买卖自由。
甘景枳没有想到黑市就是朱乐理的渠道，心里羡慕不已。
她想了想，问：“那你还能消化更多吗？”
毛纺厂还有九万多件毛衣呢，要是能全部卖了，他们的钱可以翻好几个跟头。
“我们省的经济能力有限，别的地方倒是可以试试。”
说的也是，南蛮省地处边境，除了温饱之外，还要抵抗压制东南亚不安分的几个小国，放在生产上的能力有限，所以消费能力跟别的地方比，确实差了不少，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平均工资水平比较低的原因。
甘景枳问：“那别的地方你能消化多少？”
朱乐理也不想放过挣钱的机会，“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否则十万件我是能够全部消化完的。”
甘景枳眼睛一亮，“那慢慢消化？”
朱乐理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于是两人算了下账。
甘景枳等了好一会，甘景枫和甘景梳才一起回来。
他们都是一脸高兴。
五百块电子表也卖完了，甘景枳按照一块二十五块给他们，随便他们卖多卖少，她六千块的成本得到一万两千五百块的收入。
到这个时候，甘景枳除了梁长琛那本一直没有动的六千块的存折，她那一万一千块钱变成了两万八千多块。
她拿出两万五，跟朱乐理再跟毛纺厂定毛衣，发到隔壁省。
因为这次全部都是朱乐理负责，甘景枳自己出资的那部分愿意每件两块钱让利给朱乐理。
朱乐理推脱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
甘景枳还觉得，接下来每批毛衣赚到的钱都继续投入，直到消化完毛纺厂剩下的那将近九万件的毛衣。
她初步估计，按照现在的形势，十万件毛衣如果能顺利卖完，她应该能赚个几十万。
朱乐理那部分她不敢算，肯定是能上百万的。
一九七七年的上百万，已经可以买下一个毛纺厂了。
而这次甘景枫和甘景梳也各自赚了八百多块钱，两个人的钱加起来已经超过一千了。
就是可惜了福仔，要不是他奶奶生病了，他多少应该也能赚到几百块钱的。
不过有康伟在，以后应该还有这样的机会。
之前因为收音机好卖，一下子没有守住，甘景枳另外让康伟给她寄了两台收音机过来，一台是之前答应农园园帮她买的，另一台她是要留给陆云天的。
分好钱的甘景枫和甘景梳原本是打算要跟着甘景枳去看看梁长琛的，但是甘景枳告诉他们，过段时间她会带着梁长琛回沙河村，他们这才没有跟着去，直接买了票回打算回沙河村去了。
甘景枳回到第一医院接梁长琛的时候，梁长琛正坐立难安地等在张家栋的办公室里。
早上甘景枳送梁耀怀他们去火车站之前，先把梁长琛送到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没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也打算回平肃县去了。
梁长琛见甘景枳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见甘景枳回来，都打算出去找人了。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家栋去吃午饭了没有有在办公室里，甘景枳就把自己倒卖毛衣和收音机还有电子表的事情跟梁长琛说了一遍，顺便把朱乐琴、朱乐理和朱颜的关系也告诉了梁长琛。
本以为梁长琛会反对她倒买倒卖的事情，没有想到梁长琛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甘景枳不确定地问：“你不反对我做这些？”
梁长琛摇摇头，“虽然你是赚了不少钱，但你这也算是帮了毛纺厂，我反对做什么？”
现在很多厂子都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厂子因为死守规矩，已经好几个月都发不出工资了，员工只能眼巴巴地熬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是他在好几次死里逃生里得出的很实际的结论，所以如果有办法能救活一个厂子，他认为规矩可以先靠边站。
甘景枳说：“可是我干这个是不符合规矩的。”
梁长琛笑了，“既然你自己也知道不符合规矩，那做的时候你肯定是权衡过利弊了，肯定是觉得可行才做的。”
甘景枳听到他这么说，高兴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这个年代的人都不敢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梁长琛还是国家的人，更不可能会干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梁长琛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是甘景枳意料之外的。
“我相信你的‘预感’。”
好多事情都证明，甘景枳的“预感”都是正确的，而且甘景枳不是那种盲目的人，她肯定是从报纸或者其他地方窥探到了什么先机，所以才会去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
她说过，她需要很多钱，具体要干什么，她到现在谁都没有告诉。
他既然帮不上忙，那就默默支持着吧。
但是听到甘景枳这段时间赚了一万多块钱，梁长琛还是忍不住暗暗咂舌。
他娶的老婆是只貔貅吧，这么能赚钱？
梁长琛不由算了算自己的工资。
他虽然跑到南方来了，但是薪资还是国都军区发的，每个月八十九块钱，这要是给到南蛮省任何一个普通家庭里，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是他老婆半个月的时间就赚到了他十年的工资，他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钱……有这么好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