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地关注着美食的陈闻天,悄然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陈明艳的身上。他凝满思索的眼眸像两颗黑葡萄,注视了一会陈明艳以后,把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陈明艳的身上,貌似想要透过她表面的平静看到她在想些什么问题。
此刻,陈明艳微微地低着头,慢慢地咀嚼着食物,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完全沉浸在了她个人的世界里,也考虑了对于她来说已是最重要的几件事情。陈闻天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她的动作,还有神情变化,也流露出了深深地关切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明艳并没有从思绪中挣脱出来,也只是重复着吃东西的动作,甚至没有再去和家人说客气的话语。陈闻天不明原因,对她的沉默寡言即使早就习惯了,可是在这个万家欢聚的时刻,不免有了几分担忧。他寻思着:“我姐好像不开心呀!”又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感受了,才用极其柔和地话音询问着:“姐,我好像听说明天还得去办事处值班,你明天是不是就得回公司上班了呀?”
陈明艳听到她的问话,侧身看了看他,觉得他的话语惊醒了她的混沌想法。她也像是被猛然惊醒一般,话音微扬地说:“你有什么事,需要和我说么?”随即坐正了身体,陈继民和彭静看去。当她的视线与彭静满含关怀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时,心中还是立马涌起了一股暖流。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了平静,并朝着陈闻天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地回答着:“是的,我明天就得回去上班了。”说完以后,尽管她想有一个轻松自然的笑容,可嘴角边只有牵强地笑意,也没能掩盖住她心底那份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陈继民一直安静地坐在餐桌前,一手扶着由两个孩子和彭静夹满了菜的碗,一手拿着筷子从面前的碗里夹着菜,并没想去插言他们的聊天。可是,他想到陈明艳只有短短地三四天假期,还是停住了夹菜,稍稍往前倾了倾身子,话音略高地说着:“明艳,如果你在外面工作觉得不太习惯,或者实在是适应不了,还是让我们给你想想办法,你再调回到总公司这边来上班吧!我们都想着你作为一个女孩子,能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不用每天都在外头四处奔波,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里才会觉得安稳一些呢!”
此时,端坐在陈明艳对面的彭静看了看陈继民,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情。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如同反驳地说着:“老陈,你说的是你的想法,我可不这样认为!如果一个人想要真正做出一番事业,还想着哪天出人头地,就必须得经得住各种各样的磨炼与考验才行呀!现如今这个时代已经跟过去大不一样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老是一心只想着把孩子们牢牢地拽在手心里,让他们顺着我们的想法和心意,好像老一辈人那样走艰苦卓绝的老路,非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不可了啊!”思想固然保守,可对陈明艳的教育一刻都没松懈,也从来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女孩子,就去控制和压抑她想追求的人生。
陈继民听到彭静如此坚定有力的话语,不禁微微地一怔,默默地陷入了了短暂地沉思之中,悄然地琢磨了彭静话里所说的每一个字。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了彭静说的话,也支持了她说的话里的观点。同时,他也在心里嘀咕着:是啊,孩子们的事还是得由他们自己做决定呀!毕竟,他们才是最了解他们具备什么能力,和知道可以胜任什么工作的那个人!目前,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半失明的我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丝毫地区别。或许,未来的生活可能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对于我这样的人,我就是再觉得命运不公平,也应该不至于故意去刁难自己了。”并没有再去说他的想法,以及还会脱口而出的关心的话语。
晚饭过后,陈明艳默默地站起了身,动作轻柔地将餐桌上的碗筷摞到了一起,又接着端进厨房放进了洗碗池。她听着厨房外面传来的说话声,把碗筷清洗干净以后,放到了搬进这个住处以后,新添置的那个全木雕花的好看的碗橱里。随后,她拾掇了一下厨房的厨余,拿着抹布走到餐厅,擦干净了餐桌上残留的水渍和食物碎屑。她在好像很享受的一个安静而有序的做家务的过程中,再次拿着抹布走到了厨房的洗碗槽跟前,拧开水龙头洗干净了用过的抹布。她做完了这一切,把抹布晾到了窗台边的一个挂钩上,又扫视了一圈安静整洁的新厨房,才迈着略显沉稳的脚步走出了厨房,走向了那间属于她一个人的小房间。
陈明艳没有听到陈闻天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陈继民和彭静说话的声音,寻思着:“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他们都忙活了好几天了,我还是不打扰他们休息了吧!”脱下了衣服放到了床头的位置,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走到了床边,然后躺到了床上。
她感到过了一个一时热闹的春节,到了晚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生活状态,伸手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居然觉得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晚上。她只能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无物,琢磨着:“春节在我的心里已经失去了童年记忆里有过的乐趣了呀!”觉得无论是在新年前的几天,还是刚刚走过的春节这天的热闹氛围,她的生活仍然始终如一,平静地如同澹澹地一池水,没有值得去感叹的波澜壮阔。而且,她想到的过去的每一天,她都在重复着相同的节奏和轨迹,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按部就班地运行着。
对于人生是否会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或是堪称奇迹的转折,如今的陈明艳已不再敢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曾经,她也满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与向往,想象着能够拥有一份理想的工作,再建立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而后还会有许多精彩纷呈的机遇,等待着她去探索和体验。然而,她想到时间总会随着岁月悄然流逝,这些美好的愿景也会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流星,一旦划过了天际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为此许了一个愿望的记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感到更是无聊了,于是从被子里抽身坐了起来,琢磨着:“虽然晚餐结束的时间确实有点晚了,可是这么长的冬夜,也没有几个人会倒头就睡吧!”把被子掀到了一旁,抬脚下了床,慢步地走到了卧室的窗前。她双手托腮趴伏在窗台上,目光有些迷离地凝视着窗外那片漆黑的夜空,心里和眼里有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她觉得那张英俊的面容距离她好近,想去触摸一下,也想好好地打量一下,可是却好像走在了月色映衬下的一个夜晚,眼前有了模糊不清的景色。她也感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姿和温和地笑容,依旧让她心动不已,也想在窗外不断传来烟火声的晚上,走近和靠近这个身影的怀抱。不过,这种幻觉仅仅维持了瞬间,紧接着,顾尚林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了,而且迅速地占据了陈明艳的全部视野,连带着他说话时特有的神态和语气,都一并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陈明艳用手按压着鼻梁骨,无奈地想着:“罢了罢了,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或许,每个人的命运早在前世就已经注定好了,今生就算想要去怎么改变,恐怕也都是徒劳的了。”想到这里,她将视移到了窗户玻璃上。此时,她看到窗玻璃上映了她的身影,并没有看到远离的那个窗口布满的那一层薄薄地霜花。她想着袁小杰和梁博文,还有韩禹,竟然首次放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并不愿打扰她突然有的自我,才有的这次冲动地出行。她也宛如看到了一幅精美的冬天的画卷,只是画卷里没有符合大众想象的一对情侣,只有漫漫大雪,还有被落雪耽误了归程的一个女孩子。陈明艳感到靠近南方的冬天有了冷意,尽管窗外的寒冷无法快速地侵入温暖的卧室,但是寒意却好像透过了这层透明的屏障,蔓延向了这间卧室的每一个角落。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缕缕阳光从东方斜照向大地,也透过挡着窗口的一道窗帘的缝隙,洒落进了一间充满诗意的女生的卧室。此时,阳光柔和地光线笼罩着整个窗口,好像给窗帘加上了一层薄纱,也给窗帘笼上了一层很是温暖的光辉。
陈明艳早早地起了床,走去洗手间洗漱结束,又精心地画了一个淡妆,考虑着:““女为悦己者容”,我仅是为尊重与我可能相遇的人吧!”走出了洗手间,走回卧室换上了一套得体的职业装。随后,她将柔顺地头发拿在手里,一起拢在了前面,把厚实地呢子外套穿了起来。上班的准备做好以后,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按照之前订好的时间,寻思着:“我与总公司几位同事有过约定,不过,我就是再熟悉,也不能超过了约定的时间,才赶到总公司吧!”走出了卧室,看到陈闻天走进了餐厅,话音微扬地说着:“豆豆,你陪爸妈吃晚饭,我与同事约好到公司餐厅碰面了,就不在家吃早餐了。”往餐厅里了望了一眼,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彭静的话音,又回着:“妈妈,您放心吧!我早上去公司开会,中午有空就回来吃午餐,到时候,我会提前打电话告诉你们的。”说着走到家门口换上了出门穿的皮靴以后,起身伸手拉开了家门,走出了这个温暖和关怀倍至的小家,快步地顺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陈明艳从小区门口乘坐了环城车,经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在公司附近的站台下了车。她抬头看着公司的办公楼,也看到了进出公司门口的公司同事。她想到了相约同来的同事,寻思着:“有相约的地点,也有相约的时间,一般情况下,早到的人总会比迟到的人要有礼貌呀!”快步地走出了站台,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走到了公司门前,与在公司门口站岗执勤的门卫相互拜了新年,又不急不慢的走到了餐厅。
餐厅里,早到的几位同事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一派谈笑风生的热闹场面。此时,陈明艳看到了年后的第一场聚会有的气氛,已是十分地随和和融洽。
陈明艳话音略显夸张地说着:“大家新年好啊!”看着向他望来的几位同事,又说着:“祝你们新的一年事业蒸蒸日上,生活幸福快乐哦!”说着走到了餐桌附近。
同事们也热情地回应着:“陈经理,祝你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心想事成,抱得一个如意郎君啊!”接着几个人都起哄一般,却只是说着相似意思的祝福语,即使眉眼间都含着笑,也都没有丢失时刻带在身上的端庄和礼貌,以及为人处事的严谨态度。
正在大家热情寒暄,相互送新年祝福的时候,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紧接着,方健身穿一件天蓝色衬衫,穿着略深颜色的同色系的毛衣,搭配了一条深蓝色的西裤,套了一件短款的宽松版似的羽绒服,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餐厅。此时,他的话音已经在踏进门口的一瞬间,传向了坐在餐厅的各位同事的耳朵。
同事们都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起身与他打着招呼,也表示了问候和祝福,并且在他走近了餐桌的时候,都客气地与他握手表示感谢和欢迎。随后,他又热情地重复地说着祝福的话语,向众人打着招呼,坐到了同事为他拉开并谦让他坐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