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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灵魂切割机,十字架缠绕了铁链,铁链缠住他的身体,链条深入他的灵魂,他体内的灵魂被拉扯着,撕裂开来,灵魂碎片从他的身体里脱离。

脱离而出的灵魂碎片漂浮到十字架的背侧,重新拼凑成一个人形。

铁链松开花间,他的意识一分为二,头痛欲裂,此时还没缓过来,十字架背侧的恶魔灵魂忽地成了残影,却是离开了舱房。

另一边。

花间离开后不久,帛柒为进入房间,苍星警惕地瞪着帛柒为,帛柒为双手做投降状,示弱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苍星怀疑帛柒为的意图:“你这么好心?”

帛柒为:“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我只是一个喜欢吃痛苦记忆的第二天使。”

他挥动灰色的衣袖,墙壁上显出门来,他打开门,外界的空气瞬间涌进房内,雨声落在苍星耳中无比悦耳。

苍星几乎想也没想,走出困了他不知多久的囚笼。

帛柒为跟在他身后,说道:“雨要停了,诺亚方舟要到陆地去了。”

苍星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他沐浴在雨中,紧缩在角落里的灵魂都伸展开来。

“苍星。”有人唤他。

他循声望去,看见了“花间”,“花间”站在甲板另一侧,眨眼间,便到了他眼前。

“花间”说:“我是雪。”

苍星盯着雪的脸,是和花间一模一样的脸,那双眼睛却不同,雪有着一双似蓝天般澄澈的蓝眸,最不同的是,花间能掩藏对他的占有欲,而面前的雪几乎毫不掩饰对他的欲望。

苍星本能地后退,他不愿再回到逼仄窒息的囚笼,他不愿再被爱束缚。

雪道:“你远离我,你抛弃我了吗?”语气受伤,那双蓝眸中却满是警告,还有隐隐的嫉妒。

苍星不住后退,雪则步步紧逼,眼前的雪让他恐惧,让他浑身寒颤,他好像在面对一个他无法抵抗的恶魔。

雪站定:“过来。”

苍星:“不!”

雪:“所以,你要远离我,要抛弃我?你要和你爱的天使在一起,是吗?”

雪神色铁青,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剑,狰狞道:“现在,花间是天使,你要和他在一起,你要抛弃我。”

说着说着,雪流下血泪来,口中的话语寒凉:“是不是,我砍掉你的腿,你就不会离开我?”

苍星大骇,往船舱内逃去,帛柒为正给鸽子喂食,好一番惬意。

“他不是花间,他是谁?”苍星质问帛柒为。

帛柒为懒洋洋道:“他是雪,是花间的恶魔灵魂。”

“什么?”苍星困惑不已,但已经来不及再问帛柒为,雪提着长剑,寒光一闪,削去了他一小半头发,要不是他躲得及时,他的腿就完了。

雪顶着和花间一模一样的脸,他望着雪,一度以为花间要伤害他,许是他的神情太难过,雪竟放下剑,蓝眸中满是挣扎:“我没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我只是......”

帛柒为:“雨停了,诺亚方舟要到陆地去了,前天使时代即将开启。”

苍星:“你在说什么?”

骤然间,船内出现圣光,号角声响,上帝降临。

圣光之下,苍星发觉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无限缩小,竟变成了一朵黑色五瓣花,正是恶之花的形态。

帛柒为捧起他,他简直搞不清楚状况,他已经不能说话,也问不了发生变化的缘由。

上帝挥动圣光,雪立在圣光中,蓝眸中的欲望被净化,变成苍星初见花间那天,冷漠又纯净的天使。

花间从船尾的内舱房出来,强烈的圣光笼罩下,变成了一朵白山茶。

上帝从圣光中显现,帛柒为恭敬道:“圣者。”

白山茶花飘到圣者手中,圣者看向帛柒为手中的恶之花:“把苍星送回血山,那是他的来处。”

帛柒为颔首。

......

帛柒为捧着苍星,到达一处红色的尸山,这就是圣者口中的血山。

血山顶层环绕着黑色浓雾,这浓雾由邪恶的欲念、贪婪、杀戮,由人间所有罪恶、恶念组成。

帛柒为穿过浓雾,路过浓雾化成的穷凶极恶的恶鬼,来到浓雾中央,他将恶之花放在此地,便离开了。

恶之花扎根于血山的尸体上,苍星愣愣地环顾周遭,周围的环境格外熟悉,好像是他日夜生活的场所。

黑雾化成的恶鬼围过来,它们端详着苍星,伸手抚摸着花瓣。

“恶之花,你终于回来了。”其中一只恶鬼道。

苍星望着这堆恶鬼,恶鬼面容可怖,但对他没有丝毫恶意。

他想说话,想问问到底发了什么,却根本开不了口,因为他已经是一束花了。

他想到花间,花间去了哪里?他们还能不能再见?

他又一次意识到,分别来的猝不及防。

迷迷蒙蒙中,他陷入没有尽头的黑暗,要不是恶鬼们大声闲聊,他估计醒不过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持续性昏迷,间歇性清醒,久到他和花间相处的那段日子都变得模糊了,另一段记忆却越发清晰。

那是他成为血山恶之花之前的记忆。

彼时,他是黑雾化成的恶鬼之一,和其他恶鬼不同的是,他很晚才化形,同时拥有一张美丽的脸,因此,他获得了大部分恶鬼如同父母般的爱,其中一个就是曦。

曦像母亲一样照顾、关爱他,那张阴森暗沉的脸上,总是带着笑,但是曦有时候虽然笑着,看向他时,眼底却格外悲伤,好像在透过他看谁。

一开始,他还能压下心中的疑惑,日子久了,还是问了出来。

曦摇摇头,不说,有一只恶鬼凑过来,它坐在一个骨架上,对他说道:“宝贝呀,不要离开血山,曦就是因为离开了血山......”

曦瞪着恶鬼,恶鬼闭上嘴。

他也就此作罢,不再问,和其他恶鬼们玩去了。

恶鬼们总是唤他宝贝,他没有名字,除了曦之外,其他恶鬼也没有名字。

其他恶鬼们都认为,有没有名字都无所谓,它们不是人类,没必要有一个区分身份的称呼。

某一日他站在血山之巅,头顶是血红的天,脚下是堆积的尸体,一眼望去,远处是混沌的红色和黑色。

他在想,曦离开了血山,去了哪里?

实在好奇,又不能问。

曦这时走过来:“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他想了想:“在想血山之外是什么。”

曦沉默了,过了半晌,说:“血山之外是人间。”

他:“人间是什么样的?”

曦说:“人间很辽阔,我说不清楚。”

他:“好吧。”

曦望向天空:“在人间,夜晚的天空之上,有闪烁的星星。”

“星星?”他重复。

曦又沉默了,血山之巅没有其他恶鬼,黑雾之中国,曦的脸庞若隐若现。

曦说:“我离开血山,去了人间,附身了一个将死的孤女,之后,我和一个男人结婚了,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不久,我生下了一个男孩。”

“男孩就叫星星。”

“教皇识破了我,在他面前戳穿了我的真实身份,我被执行火刑,而星星被视为恶鬼之子,处以绞刑,死后,我回到了血山。”

他终于明白,曦在透过他看谁,在看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