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姚纨懿入宫大半年来第一次主动到乾康宫来。作为帝王起居和办公的地方,处处都透露着庄重和威严。
小李子见到她时一脸震惊,小跑着上前请安:“贵妃娘娘,您……”
“本宫不能来吗?”姚纨懿浅笑着,侧身露出了后面提着食盒的川梓,“其他人都来给陛下送吃的了,本宫岂能落于人后啊。”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日前的严瑷了,小李子脸色讪讪:“谁人不知娘娘才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好了。”姚纨懿可没有时间听他耍嘴皮子,“还不去跟陛下通报。”
等小李子腆着脸再出来的时候,姚纨懿方把眼神收了回来,轻迈莲步慢慢走近那个熟悉的身影。
岳稚垣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还是心软了:“纨纨。”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姚纨懿起身之后,带着霜白走近,揭开食盒后拿出了里面的点心:“陛下忙了许久,可要尝尝?”
“这是什么?”岳稚垣没有见过这样式的吃食。
“荷叶糕,臣妾宫中的霜白做大凉点心一绝,想着陛下总是图新鲜的,一早就在膳房忙活了。”说着,姚纨懿又呈上了一盏玲珑剔透的碧绿汤碗,“这是珍珠羹,温热暖胃。”
岳稚垣从未见过姚纨懿如此小意的样子,言语之间还时不时暗暗点他,什么“图新鲜”,分明是小女人吃醋了。
他不禁失笑:“纨纨这是来争宠了吗?”
姚纨懿一听这话心里便不乐意了,小脸垮了下来:“不过是臣妾的一番心意,怎么就跟争宠扯上了关系,臣妾在陛下眼中就是这等小肚鸡肠的人吗。”
“当然不是。”岳稚垣捻起一块荷叶糕,一如其名,白绿相间,状似荷叶,一口下去清甜回甘,倒是让他很是惊艳,称赞连连。
“陛下再尝一口这珍珠羹吧。”
姚纨懿只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岳稚垣,直到他将荷叶糕和珍珠羹都饮尽之后,才云淡风轻地说:“陛下可是对春幽台有兴趣?”
岳稚垣面色一窒,倏地盯住了她,姚纨懿却是十分坦然的样子,动作悠悠地从衣袖中掏出小巧的物件,就这样放在了岳稚垣的桌案上。
赫然就是那枚令牌,上面刻着“春”字。
“这是……”
“臣妾想大概是春幽台的什么信物吧。”
岳稚垣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掀起惊天波澜:“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朕?”
“陛下说不希望臣妾对您有秘密,不是吗?”
他捡起了令牌,白玉暖手,已经几乎摸不到棱角,显然是个旧物,被人长年摩挲导致。
“你什么时候拿到这枚令牌的,在大凉的时候吗?”
姚纨懿一个手势让霜白离开,她今日来乾康宫的目的自然不单纯,实是兵行险招。
“臣妾十三岁那年在长宁姑母家小住,却突发高热昏睡数日,醒来之后手中便多了这枚令牌。”
她十三岁不就是两人初遇的那一年,看来姚纨懿当年失约另有隐情。
“直到臣妾嫁到大夏,才知道了这枚令牌与金池城中的春幽台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便让霜白前去试探,只收到过一次消息,一个‘等’字,想来是还没有到见面的时候吧。”
姚纨懿知道是霜白的行踪被岳稚垣察觉,那就主动交代,避重就轻,让他知道自己确实尝试联系春幽台。
她在赌,赌岳稚垣对她的情意,不过寥寥数语就能让他联想到这枚令牌的由来与她当年失约分不开关系,以此模糊重点,说起攻心也就不过如此吧。
“就这么简单?”
“不过也是月前才发生的事情,臣妾既然主动自白,当然没有必要再哄骗陛下。”姚纨懿露出苦笑,似是对岳稚垣的追问有些伤感。
岳稚垣沉思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纨纨,你可知道是谁救了沐远滔?”
“何人?”
“春幽台。”
姚纨懿自然是没想到春幽台竟然还卷入了这件事中,这反应落在岳稚垣更是减轻了几分怀疑。
“重伤沐远滔的刺客下落不明,朕需要找到他,才能查出背后主使之人。”
“陛下怀疑此人被春幽台带走?”
“不错,你能让春幽台把这个人交出来吗?”
姚纨懿仍然留有一定的戒心:“虽说臣妾拥有这枚信物,但却不敢说一定能有什么效用,只能尽力一试。”
岳稚垣颔首,正事说罢,却突然生出了一丝别扭之情。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姚纨懿早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傲娇性子,主动上前挽他的手,低声说道:“陛下会怪臣妾吗?”
岳稚垣反客为主,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早知道她会挣扎,大掌按住她的后腰,暧昧地在她耳边说:“那要看纨纨如何补偿朕了。”
姚纨懿小脸涨红,声如细蚊:“陛下想要如何?”
“为朕生一个孩子吧,朕想要一个与你的孩子,不论皇子或公主,朕都喜欢。”
姚纨懿心里一跳,脑中突然出现自己藏起来的秘药,为了不露出破绽,也只好装作羞涩的样子将小脸埋进他的颈窝:“陛下……”
片刻之后,姚纨懿一副端庄的样子从乾康宫走了出来,只有鬓间的些微凌乱暗示了两人在里面必然是厮磨了一阵。
“娘娘!”霜白一个箭步迎了上去,看到她安抚的眼神便知道主子应是安稳度过这一关了。
主动出击并不是姚纨懿惯用的招数,方才的来回中她心中亦是有些胆颤,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坏了全局。
好在岳稚垣相信了她的说辞,与春幽台的关系在他面前走了明路,也能更便于日后联系。
而另一边的岳稚垣却觉得轻松了不少,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有些筋疲力尽,姚纨懿的坦诚相待倒让他觉得自己身边还是有知心人的,甚至开始考虑是否默许姚纨懿与春幽台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