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是个穿越者，这是他始终没有忘记的身份。
先不管他的穿越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又或者是某个独断万古的大能所布之局，总之，他对东荒大陆来说，本来就是一个变数。
既来之则安之，江阳已经尽可能让自己融入这方天地之中了，不然他也不会放开心怀，接受花泠鸢等一众女子的感情。
可修仙改命，本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直到今日，柳神一句话才彻底把江阳点醒。
什么归属感，什么穿越者，什么东荒大陆，什么诸天万界。
通通都去特么的吧。
我就是我，江阳，穿越者也好，既定命运的变数也罢，总归这条命是自己的。
江阳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那如狂龙一般向着六纹上古魔神狂冲而去的长枪。
“我来时孑然一身，如今更是活给自己，东荒大陆也好，上古神魔也罢，哪怕是天道，想要让我不痛快，道爷也给他捅个窟窿。”
轰——！
随着江阳一句话落下，那原本便狂暴不已的长枪骤然间迎风暴涨。
眨眼间，在半空中凝聚出一柄穿透云层的恐怖巨大长枪，如山岳一般的庞然大物，散发着滚滚雷霆之威。
天地一片寂静。
这一刻周遭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江阳掏空，苍穹都变得黯淡无光。
所有人眼中，都只剩下了那从天而降，缓慢却带着毁灭一切气息的巨大长枪。
六纹上古魔神使徒脸色从容，只是诧异看了一眼那半空中的庞然大物，便更加狂热起来。
“原来这就是源武技吗，果然十分强大，可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我现在的力量，凝聚了数万人生前信仰，这股狂热的能量，是上神所赐予的，毁灭一切的根本，什么源武者，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怎么可能是这股狂热力量的对……”
下一刻，六纹上古魔神使徒的眼睛陡然间瞪得滚圆，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骇然说道：“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受上神力量的影响？”
江阳站在半空，身上璀璨的金光仿佛一尊战神。
原本那能撕裂万物的力量此时就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却并没有瞬间将他撕裂。
而且半空中那庞大的战枪，此时也已经落入了那恐怖的怨气之中。
轰隆隆——！
摧枯拉朽的声音传来，就像是一柄长枪贯穿了整个山峰。
那汹涌的怨气，触碰到长枪之后，竟然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消融。
虽然速度很慢，可确实是在消融。
与此同时，那数万的人傀大军气息瞬间变得虚弱起来。
“给我杀光这群杂碎！”
秦尧一声怒吼，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带领大周铁骑疯狂冲杀，眨眼间斩杀一片。
“不，这不可能，上神的力量不容亵渎，你这个渎神者，你这个……这……这是什么？”
江阳手持长枪，一步一步向着六纹上古魔神使徒走来。
身上烈烈燃烧的本源力量，竟然渐渐变得扭曲。
原本金灿灿的光芒，也变成了透明的，如雾气一般的扭曲力量。
此时江阳仿佛一尊魔神。
是的，魔神。
六纹上古魔神使徒脸上闪烁着骇然之色，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上神一般，神魂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不，不，你是魔神，你是上古魔神，不，你不是魔神，你是人类，和我一样，可你身上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六纹上古魔神使徒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目血红，透着不甘与恐惧。
他在恐惧这股力量，哪怕有上神赐予的怨气在，他也在恐惧这股力量。
就像是天地生灵在恐惧自己的天敌。
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印记，就好像只要是东荒大陆的生灵，都要在这股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而此时，六纹上古魔神使徒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词语，一个让他都感觉到有些荒唐和离谱的词语。
“苍生怨垢！”
似乎是牵动了天地深处的某种东西。
此言一出，江阳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不可名状的、挥舞扭曲着无数触手的庞然大物，遮天蔽日，无处不在。
此时的江阳，比无天更像是一头魔神。
“不，这不可能，你……你到底是谁？”
江阳面无表情，伸手一指，恐怖的力量瞬间穿透寰宇，落在六纹上古魔神使徒身上。
六纹上古魔神使徒哀嚎一声，周身瞬间爆裂成无数的黑色雾气，充斥着哀嚎与呐喊，仿佛由无数个生灵的怨念构建起来的身躯，就这么爆裂在半空之中。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焰，包裹着这些身体的碎片，开始缓慢的燃烧、蚕食。
大战还在继续，可众人包括诸多人傀耳中，此时只剩下了六纹上古魔神使徒的惨叫。
“不，不，上神救命，我不想死，上神……上神救我！”
随着最后一声哀嚎落地，不可一世的六纹上古魔神使徒，能够驱使数万人傀大军怨气的强大存在，竟然就这么被活活的烧死了。
战场中，秦尧抬起头，满是担忧的看向江阳所在的方向。
那个地方，哪里还有江阳的影子。
那不可名状的影影卓卓，仿佛由无数个半透明的触手凝聚而成的庞然大物，遮天蔽日之间，透着一股股让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气息。
仿佛每一次蠕动，都能够带来无尽苍生的灭亡。
一时间，一片比刚才六纹上古魔神使徒所带来影响更大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这是……怎么了？”陆彩云脸色苍白的寻找着师尊的身影。
陆宁国沉声说道：“守住心神，仿佛有点不太对劲。”
“这股气息……让人发疯。”秦尧也一脸凝重的说道。
人傀大军已经彻底癫狂，甚至连大周铁骑都有一大半陷入疯狂的厮杀之中。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仿佛感觉不到除了敌人之外的任何事物。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师尊哪里去了？”陆彩云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是啊，战斗已经结束了，江阳哪里去了？
难道江阳成仙了？
那半空中扭曲的庞然大物，散发着让人恐怖的苍生怨垢气息的不可名状，就是江阳飞升之后的混沌意志？
关于混沌仙家的传说，一时间涌上所有人的心头。
“不，师尊，如果成仙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请你回来。”陆彩云双目空洞，喃喃自语。
“江阳……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陆宁国拍了拍陆彩云的肩膀。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陆彩云猛地挣开。
“我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接下来，陆彩云又沉默下来，她哪里知道应该是怎样的，她现在只恨自己对体内的本源气息知之甚少。
一点忙都帮不上。
“师尊，你回来啊，你还要继续给我温养体内的本源气息。”
陆彩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