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赖大说得言之凿凿,似乎一切都不成问题,赖升也不再有过多的担忧。
不过,还是迟疑说道:
“兄长,咱们家真要跟着建个园子么?”
赖大眯着眼睛:
“这是老娘的意思,她说府上为了迎接贵妃娘娘建了一个大别院,咱们家也同样可以建个小园子。”
“虽比不得府上,但也算是自得其乐,况且,尚荣眼看着就差一个实缺了,若建好了园子,再邀请看老太太,老爷太太他们到我们家去一趟,这事准成!”
“若尚荣得了实缺,那咱们家真就是有出息了,外人也不会再说,咱们是别人的家奴。”
“所以,老弟,不是我不肯帮你垫上,而是这园子急着建,需要的银子多着,这时候,大家都得出力,此后才能一起享福啊。”
他口中所言尚荣,就是他的儿子赖尚荣,得贾母恩典,才出生那会,就除了奴籍,成了正儿八经的平民身份。
后来,赖嬷嬷又向贾母给自己他求前程,贾家便替赖尚荣捐了个七品知县官在身上,不过,只是捐官,并非实缺。
赖升也明白,自己这个侄儿能不能谋得实缺,就是他们家能不能跨越阶层的关键。
便点头回道:
“兄长所言有理,我这就去办,保证给足老娘银子。”
听他这般承诺,赖大很是满意:
“这才对嘛……”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头有人请示:
“赖爷,赵太太找您,说是让您立即去理尺堂。”
赖大闻言,眉头一皱,回道:
“知道了,你去回赵太太,就说我立即就来。”
待门口那人离开,赖大不满说道:
“真是没见识的,只要有一点事情,就要叫我,想我也是大管家,如今都成她的跑腿小厮了,一点规矩也没有。”
赖升脸色微变:
“兄长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啊。”
赖大却不以为然:“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谁敢乱说,更别说,也没人敢偷听我的话。”
赖升劝谏道:“总归是留个心眼好。”
赖大也不再多言,起身往外头而去,赖升也跟着起身,回了东府去。
……
宁国府。
随着贾环直接将一众中层管事换血,风气立马大变。
这些被林黛玉培训教导过的管事,非常听贾环的话,严格执行贾环的所有指示。
也因此让底下具体做事的下人们,也都跟着改变了,各司其职,再没有此前那么混乱。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原本懒散风气,且有不少老油条的情景,彻底消失。
眼见众人都上了正轨,贾环便继续当起了甩手掌柜,将管家权限通通交给尤氏。
尤氏的能力是不用质疑的,只不过此前一切围绕贾珍,所以东府依旧有诸多问题。
如今贯彻了贾环的治家理念,想必此后,尤氏会做得更好。
也未免人家说闲话,贾环除了有事情需要当面商议,才会去找尤氏,多半情况,都是派丫鬟和尤氏沟通。
也时常请赵姨娘、林黛玉她们来东府。
眼看着贾环不再亲自坐镇管事,赖升长松一口气,同时也准备做一些隐秘的事情来。
他在东府当大管家多年,其中很多门道,他都十分清楚,甚至贾珍和尤氏都没他懂。
最主要,贾珍沉溺酒色,荒淫无度,对于一些琐事,根本不在意,尤氏则以贾珍为主,既然贾珍都不觉得赖升有问题,她自然也不会过多在意。
因此,这些年,赖升几乎将能够克扣的门道,都给摸透了,不知从中拿了多少银子进自己荷包中。
眼下贾珍被抓了,贾蓉猝死了,来了个厉害的贾环,让他颇有顾虑。
可跟赖大说了一番话后,他又变得安心不少,加之他们赖家也准备建个园子,正缺银子,于是便开始往日的克扣手段了。
这日,他亲自来到银库,拿了一张批票,取了五千两的现银出来,满满两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银库总管见他拿的批票没问题,加之知道他是大管家,也没过多盘问,便将银子交给了他。
其实,对于赖升来说,他想贪污银子的机会有很多,毕竟很多开支,他都可以经手。
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将这些贪污的银子送出府去。
以前好说,毕竟府中很多人都被他给了封口费,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运一些银子出去,很容易。
可眼下不同了,贾环直接将中层管事几乎都给换了,他再想将银子给送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批票上批复的是,拿五千两用于贾蓉出殡时各种祭品的采买费用。
这个数目只是预估的,所以对于赖升来说,就有足够的贪污空间,到时候直接往上头报,就说全部用于采买了,账目上对得上就行。
以前他就是这么做的,没有出现过纰漏。
这次他也打算如此,只是需得想办法,将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给转移出去。
当下先吩咐小厮将两箱银子抬回他的公房去,这事毕竟是他负责,这些银子自然也得他来保管照看。
回到他的公房后,叫来了两三个买办,拿出了一些陈条,让买办们按照陈条上的去采买。
而银子则需要买回东西后,由店家派人来府上取,也就是来他这里拿。
次日。
便有一个打扮得妖艳的妇人来找他要银子,是一家杂货铺的老板娘。
两人见面后,眉来眼去,那妇人更是显得风骚淫荡,赖升很快就被勾引出了火气,领着她去了一间隐蔽的房间。
过了不知多久,听房间传来二人对话声。
“死鬼…怎么这么久才想起我,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不是的,眼下府中接连出事,我也不敢乱来,直到昨日才派人去找你。”
说到这里时,赖升压低声音:
“如今不同此前了,咱们府换了个当家的,你拿了银子就立马走,不要逗留。”
“另外,若是有人追查,或是问你,你就说都是用于采买的银子。”
那妇人笑着回:
“知道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说罢,屋中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音。
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进来一个人。
“好你不要脸的娼妇,敢勾引我家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这人正是赖升的媳妇,眼看着二人苟合,气个半死,立马冲着那妇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