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蔡邕的叫嚷,众人也赶忙上前查看。
刘和凑上前来,抓起一把新铸的钱币,那钱币小的可怜,随手一掂,那钱币确实轻的很。
又取出一枚仔细观察,那钱币形似五铢,正面无廓,也无钱文。背面倒是有钱文,但不完整,刘和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是五铢二字。
整个钱币重量偏轻、工艺粗糙,是十足的恶钱。
刘和喃喃道:
“此钱四五枚才有五铢钱一枚重,太轻了。且此钱形状不一,钱文难以辨识,实属粗制滥造之物!”
司徒王允也担心的说道:
“刘侍中所言极是,此钱若在大市流通,则必将大乱也。”
皇帝刘协还不知此钱币的危害,随口道:
“此钱质量确实差,朕触之,手掌竟被划伤,然买货应是无碍吧?”
王允、蔡邕等大臣忙解释其中关键,皇帝刘协听完,才知其中关键,亦是凝眉发愁。
蔡邕、王允等老臣叫嚷着去找董卓,欲要阻止新币发行,却被侍卫所阻,最终只有郎中令李儒出面回应。
王允急切的说道:
“李文优(李儒字文优),董太师此举大为不妥,若此钱流通,物价定会飞涨,届时民不聊生,一片混乱啊!”
李儒皱着眉头说道:
“王司徒,你这是质疑太师的决定了?”
王允一怔,连忙说道:
“万无此意,只是此钱一旦流通,大汉必然再起混乱。关乎社稷稳定,故老夫一时口快,望乞恕罪。”
瘦弱的李儒一阵摇头晃脑的说道:
“钱币乃货物之度量衡也,本无价值。上古之时,以海贝为币,百姓认其价值,仍可流通。五铢三铢乃至海贝,本质并无不同,百姓认可,便是钱币。”
众人听完,一时语塞,一旁的蔡邕开口道:
“李文优之言缪也,钱币虽可流通,但其价值缩减,届时所购货物减少,此乃与抢劫百姓之财并无二致。”
李儒听完,冷哼一声:
“蔡伯喈才是谬论!货物若充足,便可买多,若不足,即便千枚五铢钱也难买一粒粟米。故钱币仅形式不同,非购买能力也!”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足足半个时辰,竟无法辩倒李儒。
一旁的刘和开口道:
“文优兄,若汝之俸禄,十不发一,当奈何?”
李儒气愤的开口道:
“吾之俸禄,乃辛苦所得,为何十不发一?”
刘和缓缓开口道:
“此钱币若流通,购买货物十不存一,然文优兄俸禄不加,两者相交,故文优兄俸禄相当十不发一也。”
李儒一愣,瞬间尴尬,红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都是谬论,太师已然明示,此乃恢复大汉荣光之举,此事已定,必须按此执行。谁若不从,必是反贼,当杀之!”
刘和一听,瞬间闭嘴。这李儒,还急眼了呢。
再说下去,保不齐惹恼董卓,至于后果·····算了,刘和可不想死第二次。
李儒一甩袖子,大步而去,只留献帝刘协及几位大臣愣在当场。
众人无奈,只能命兵卒抬了四箱恶钱出太师府,返回未央宫。
皇帝刘协见刘和担忧,拍了拍刘和的肩膀说道:
“玄泰兄,无须担心,汝明日娶亲,当是人生幸事。此钱甚恶而不能用,朕另行赏赐于你,权当贺礼。”
刘和解释自己担忧不是因为两百万钱不能用,而是此钱流通后对大汉的打击。
皇帝刘协叹息一声问有何方式解决。
刘和说道:
“此事根源在于董贼而非恶钱,须先除董贼后整江山社稷。”
众大臣听着刘和的分析,纷纷夸赞其眼光独到,一语点破其中机要,毕竟除董之事甚难,不是眼下商量就能解决的。
眼见天色已晚,众人散归,刘和又准备接下来婚礼的事宜。
东汉婚礼,有一套严格的礼仪规范,且极其复杂。
东汉婚礼沿用周朝的六礼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每一步都有非常繁琐讲究规范。
尤其是达官贵族,婚礼往往准备半年甚至一年之久,其耗费之巨,奢华之风,尤为惊人。
但刘和的贵为汉室贵胄,又是封侯的大官,其婚礼却简单迅速。
接连三天,刘和在一众大臣的帮衬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气呵成,就等六礼最后一项‘亲迎’。
如此迅速地原因,其一是西迁长安,物资匮乏,没有能力准备盛大的婚礼。其二是本次婚礼本就是刘和回幽州的借口罢了。
即便一切从简,刘和的婚礼也算宏大了。
从刘和居住的幽州驻长安郡邸,到蔡邕家的中郎将府邸,总共三四里,娶亲之人却是人山人海,将三四里填的满满当当。
单马就有四十骑,另有十余辆载着财货的马车,骑奴侍僮更不下百人。
十名高举喜牌的开道使者之后,是二十多人的礼乐队伍,均卯足了劲,其乐声如雷,声振长安。
刘和上衣玄黑,下裳绛红,脚蹬赤履,头戴爵弁无毓冕,一条玉带缠腰间,骑在一匹高大的白色西域战马上,好不帅气。
这战马是董卓派人送来的,说是西域某国特意给董卓的礼物。
此马全身雪白,无半根杂色,月夜照射下竟发出银白色光芒,是精挑细选之下的一匹绝世好马。
刘和根据马匹特色,取名为‘照夜玉狮子’。
一行人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很快便行至蔡府。
蔡府挤满宾客,众宾客对刘和一番戏弄,刘和苦不堪言。
东汉婚礼便有闹新娘和闹洞房的习俗了,当年袁绍和曹操抢新娘也属于闹新娘习俗。
有司空王允等人制止,众人方放狼狈的刘和进入蔡府。
众人又起哄蔡邕,问其嫁女的嫁妆。
左中郎将蔡邕轻抚胡须,朗声道:
“老夫此生好藏书,最胜时藏书万卷,视若珍宝。昔年遇大才王粲,赠予数车。近年来流离遗失,所剩者仅四千余卷。
贤婿刘和,大儒郑公高徒,汉室宗亲、智慧超然、胆识过人,其才远胜于老夫,故老夫将所剩藏书,尽数赠予贤婿,以为嫁妆。”
众人一愣,这还有以藏书为嫁妆的?
然后新郎刘和却大喜,赶忙作揖道:
“多谢岳父,小婿必将常读圣贤、枕籍经史,不堕岳父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