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宰了大公鸡,将黑狗血泼在飞僵少年已是没有邪气开始腐烂的无头尸体上,溅起漆黑如墨的腥臭烟尘。
就在这时候,薛六深情肃然念起超度亡魂道经,陆远暗自叹了口气,迎着风将纸钱一撒,漫天的纸钱在夜风之中纷纷扬扬。
念完超度道经,薛六面无表情提剑来到无头尸体前,一剑扎在其腹部轻轻一搅。
正在火盆烧纸钱的陆远疑惑看着薛六,只见薛六而后抽剑,在剑尖的锋芒之处扎着一条白蚯蚓一般垂死挣扎的长虫。
接着薛六面无表情将这条白色长虫装入一个小瓷瓶里密封收入袖袋。
小半个时辰后在猫儿沟的村民见证下,那具无头飞僵尸体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作灰烬,村里还剩下的黑狗子们躲过一劫。
原先一到晚上就死寂沉沉黑灯瞎火的猫儿沟,今晚再次热闹起来,人们重新点起村里的熊熊篝火,载歌载舞在村中摆酒设宴款待逍遥子师徒二人。
之前那些死了孩子的人家拿着家里换钱的山货与换油盐的鸡蛋,哭着跪谢师徒二人的时候,薛六一一将人给扶起好言安慰。
逍遥老道长并没有收下村民的好意,更是婉言谢绝老村长将之前村里筹集的请人钱款,大义凛然说道:“除魔卫道,乃我辈中人所应当,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有这一顿美酒佳肴饱腹,有我师徒二人今晚过夜的容身之处,更是有乡亲们的热情,足矣。”
说完薛六笑呵呵举杯,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与更为热情的款待下,直到夜深酒宴才散去,老猎户一家早就打扫腾出一间屋子换上干净被褥。
薛六宴会上对于敬酒是来者不拒,让人们觉得这位德高望重,更是有着真本事的老道长颇为平易近人与豪爽。
陆远却是以不会喝酒为由以茶代酒,也喝了个饱,山里人的酒量与热情一样高。
等关上房门,浑身酒气走路踉踉跄跄还要搀扶的薛六,如同没事人一般。
陆远从行李箱拿出焊烟杆麻利装上一烟锅的焊烟,拿起油灯侍候着薛六。
薛六一脸享受吞云吐雾,而后看着已是倒好一碗茶恭敬放在桌前的陆远,满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那具飞僵死前你认识?”
薛六突然问道,陆远没有任何犹豫隐瞒:“回禀薛前辈,小的见过此人,之前此人与小的一起去的黑虎寨。”
“你就不想知道一些事情?”
薛六慢慢悠悠又喝了一口茶微眯眼看着陆远。
陆远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教习说过,该知道的一定要知道,不该知道的打死也不能知道。”
“小的是薛前辈的属下,一切都听薛前辈的命令。”
薛六放下茶碗哈哈一笑说道:“常峰那小子,倒是将你给练出来了,但更多的是靠你自己。”
接着薛六抽了口焊烟感慨说道:“哪有什么名师出高徒,若是没有修行靠自己,有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与朽木不可雕罢了。”
笑了笑,薛六继续说道:“黑虎寨的山神祭炼培养的就是这玩意——噬瘟蛊。”
薛六边说边从袖袋里拿出那个装着白色长虫的小瓷瓶,放在桌上。
噬瘟蛊?
陆远疑惑看着小瓷瓶。
薛六也看着小瓷瓶微微一笑说道:“世人谈蛊色变,如若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然而蛊无伤人意,人却是有害人心。”
“噬瘟蛊顾名思义,对于瘟疫有着吞噬作用,是可以加入避瘟散里的极品药物,一条噬瘟蛊就可以拯救数以万计之人。”
“你认为,黑虎寨的山神祭炼该不该?”
陆远叹了口气,回答说道:“属下认为,若是死的是属下……,属下没有那么高尚。”
薛六闻言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起身收起桌上的小瓷瓶回里屋休息。
陆远侍候薛六睡下后,这才端着油灯出来。
从行李箱拿出薛六所给的道门札记,以及那本还有些潮润的御兽摘要浏览起来。
道门札记里多是一些道门的礼仪禁忌与所谓的清规戒律,还有就是一些道门耳熟能详的典故,有一些陆远小时候在村口大榕树下就已经听过。
最后薛六所留的那篇易容术除了能改变如今的面部,还能缩骨壮体改变身形。
功法虽好,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饭也得一口一口吃,而且这只是外貌的改变。
至于声音习惯还有形神这才是关键,而这些则是需要揣摩阅历。
若不然只是流于表面的糊弄,如果遇见强敌与明眼人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徒增笑话。
让陆远期待的御兽摘要,小心翼翼打开后,里边的字迹并没有因为浸水而模糊。
书里的内容让陆远大开眼界,所记载已是涉及修真界的灵兽介绍。
虽然御兽札记里并没有什么关于修真秘籍,毕竟只是札记,而且涉及到修真的功法也不可能随意放书架上,更不会让他拿来就能看就能练。
然而正是这本御兽摘要则是对陆远有莫大的帮助,其中里边关于修真灵兽特点习性如何捕捉培养的介绍也颇为详细,难怪清源道长爱不释手。
最为让陆远感到满意的是,有如何让凡灵兽升阶的方法,除了灵兽丹与天材地宝,还能通过弱肉强食的方法让灵兽升阶。
听着里屋薛六已是熟睡的呼吸声,陆远拎出早就想出来撒欢的噬金鼠。
要不是小家伙的大眼睛水汪汪,噬金鼠的模样就跟夜深想要鬼鬼祟祟出来偷吃的小耗子没区别。
陆远看着黑不溜秋的噬金鼠,若有所思。
他原先认为的羊皮书很有可能是白蛟皮制作而成,噬金鼠吞噬后才发生了变异由白变黑,长出两颗小獠牙。
只是噬金鼠依旧没有灵兽该有的样子,依然是凡灵兽。
拿出一两碎银给小家伙吃,看着小家伙开心满足的模样,陆远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
天已不太冷,陆远将装噬金鼠小袋子里的棉絮拿出来一些,而后继续看书。
窗外隐隐传来春雷闷响,不久之后,闪电划破夜空惊雷滚滚,大雨倾盆。
陆远躺在暖和的床上,听着雨打屋瓦的噼啪声进入梦乡。
一夜狂风骤雨,第二天烟雨朦胧。
清晨,师徒二人再次婉言谢绝村民们的挽留只是带了一些干粮。
在村民们的目送下,踏着林间山道春泥的泥泞,离开了仿佛一夜之后满是春色的猫儿沟。
去往的方向则是落霞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