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气氛愈发紧张,犹如风暴前的宁静,只待一声惊雷炸开。
副局长陈旭在短暂的沉寂后,站起身来,语调平缓却又暗藏锋芒。
“杨光同志,我承认你所提出的防震工作疏漏确实存在,这一点我并无异议。
“然而,我认为你过于夸大其词,把问题说得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紧迫,这未免有些失实。”
陈旭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继续道。
“江城县上一次遭遇地震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虽然防患于未然的确重要,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制造恐慌,让市民生活在过度担忧之中。”
“而且你的报告,字里行间似乎暗示我们地震局同仁都是坐享其成、尸位素餐的闲职之人,这不仅对大家的工作成果全盘否定,更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马勇适时附和,他厉声指责。
“杨光,你必须对此作出公开解释,消除对我们全体同事的负面影响。我们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互相指责。”
两位副局级干部对杨光的夹攻让杨光瞬间慌了神,只能对陆江河投去求助的目光。
此刻,陆江河眼底的怒火逐渐升腾,他紧握的拳头在桌下微微颤抖。
前世两人的种种嘴脸浮现在眼前,这些尸位素餐、推诿责任的嘴脸,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洪钟般响彻会议室。
“既然你们两个否认尸位素餐,那就请你们各自交出过去半年担任副局长期间的成绩单,让大家看看你们究竟为江城县的防震工作做了多少实事!”
陈旭的脸色并未因陆江河的质问而改变,他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带着几分傲然。
“过去半年,我潜心钻研地震工程学,撰写了一份专业报告。”
“这份报告不仅详尽剖析了江城县地质结构及潜在风险,还提出了针对性的防震措施。报告已经得到了江州大学地理系教授的高度赞誉,被誉为学术佳作。”
陆江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转向防震减灾科的科员方瑾,平静地问道。
“方瑾,你是江州大学地理系毕业的吧?”
方瑾面露惶恐,低声道:“是。”陆江河又问:“最近你是不是经济比较拮据?”方瑾偷瞄了一眼陈旭,紧张得不敢言语。
陆江河示意方瑾坐下,迈步向脸色已然变得惨白的陈旭走去。
在场众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而陈旭内心惊骇不已,他预感到陆江河可能知道了什么。
他如何知道?陈旭心中暗自揣测,难道是……
陆江河携前世记忆重生,前一世的经历使他对某些人的真面目洞若观火。
上一世,他与方瑾同为江州大学校友,关系亲近。
一次私下聚餐时,方瑾曾无意间透露,陈旭以两万元的价格从她手中购买了一份所谓的“专业报告”,并以此作为自己的工作成果向上级汇报。
这些信息,陆江河都牢记在心。
陆江河嘴角挂着那抹冷峻的微笑,目光深邃地扫过在场每一位防震减灾局的工作人员,最后落在面色苍白的陈旭身上。
他并未直接揭露真相,而是语重心长地说。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尤其对于我们这些肩负民众安危的公职人员来说,诚信二字重如千钧。”
“欺世盗名之行径,纵然一时得利,终究难逃法网,更会丧失民心。唯有脚踏实地,以真实力、真学问服务于民,方为正途。”
众人虽不解陆江河话语中的深意,但见素来与陆江河针锋相对的陈旭此刻竟沉默不语,不禁心生疑惑,纷纷收敛了议论之声,静待陆江河下一步指示。
陆江河见众人安静下来,便正式宣布道。
“鉴于当前江城县在防震减灾政策方面存在的潜在风险,我决定,从即日起,防震减灾局全员出动。”
“对全县范围内的所有中小学校、幼儿园进行全面的抗震等级评估与建筑年限统计。这项工作务必细致入微,不得有任何遗漏。”
“我们要将每一所学校的实际情况详细记录在案,汇总成一张清晰明了的表格。”
话音刚落,他目光犀利地瞥了陈旭一眼,继续道:“陈局,这次的任务由你负责统筹协调,务必要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时效性。我相信,定能胜任此项重任。”
陈旭心头一紧,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应道。
“陆局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确保任务顺利完成。”
陆江河微微点头,转向杨光,语气缓和了几分。
“杨光,我希望你能撰写一篇关于防震救灾知识的宣讲稿。内容要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让孩子们和普通百姓都能轻松掌握。”
“这篇宣讲稿完成后,我们要在全县所有学校、医院乃至社区进行广泛宣传,让每一个人都了解防震知识,提高自救互救能力。”
杨光闻此,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拍胸脯保证道:“陆局长,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陆江河满意地点点头,环视全场,再次强调:“大家要记住,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职业操守,更是万千民众的生命安全,散会。”
甩下这句话,陆江河领着王月琴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王月琴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副局明明和您不对付,您为什么还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陆江河走到窗前,打开窗伸了个懒腰,笑答道。
“把他放在明面上,这样他才不敢在背后使坏啊。”
王月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思维方式,确实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那几个人平日里懒散惯了,仗着资历老,没人敢说他们什么,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听你的话。”
几天的相处,陆江河和王月琴二人也熟稔了许多,王月琴也会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们只是搞不清楚我的底细而已,我可是省里领导点名要向我学习的标兵,他们得罪我事小,得罪了省里事情可就大了。”
陆江河冷笑,前世的他最讨厌官场这种弯弯绕,所以才会有志难伸,最后才郁郁而终。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