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皇宫,
议政殿内,随着赵构登上龙椅,百官高呼万岁,早朝开始。
正当赵构待要开口说话之际,却见宗泽上前奏问:“皇上,微臣呈上回朝宗亲名单已许久,未知皇上可否定好名单,及出使金国的官员人选?”
赵构瞟了一眼宗泽后,道了一句:“宗卿家莫急,朕自会宣布……”
说话间,但闻殿外传来内侍的通禀声:“工部左侍郎傅天华,回京复命,殿外候召。”
紧接着,随着徐迪的一声:“宣”,傅天华进入殿内。
赵构待其行过礼后,问道:“此次堤坝修得可稳妥?”
傅天华躬身禀道:“回皇上,这次微臣未敢有一丝懈怠,每日亲自监督,就连所有的用料,都是叫上有经验的老工匠一起,逐一查验点收,相信不会再有纰漏……”
赵构闻言,较为满意的捋须点头后,微一挥手,示意其退到一旁。
随后,徐迪在赵构的示意下,宣召道:“礼部左侍郎赖凤鸣,上前听旨。”
对此,赖凤鸣只是微觉一讶,即出列行至君前。
周耀昌则是一副失望加不平的表情,看向秦桧。
但听徐迪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受金人所侵,失去半壁江山,宗亲又遭掳为质,乃我朝之大不幸,赵氏之耻。今得金人以尊议和之名,愿放赵氏宗亲回朝,朕悲喜交集,特命礼部左侍郎赖凤鸣,出使金国,迎回朕之母后韦氏,皇妹赵莞、及在金国故去的宗亲遗骸与之子女,钦此……”
话音刚落,未等赖凤鸣反应过来领旨,就见宗泽气急败坏的上前询问:“皇上,何以不迎回二位,二位太上皇?”
只听秦桧提醒道:“宗大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金人狡猾多变的吗?怎么能信他们是真心放人呢?他们是故意的!皇上是不愿给他们机会戏耍嘲笑,才这么决定的。皇上可不是不愿迎回二位太上皇,只是,唉,还不是时机……”
宗泽却冲着秦桧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道:“我问的是皇上,何劳你多言!”
对此,秦桧先是冲着宗泽摆出一副不与其计较的模样,转而看向赵构。
赵构微一蹙眉后,问赖凤鸣道:“何故不接旨?是有什么为难吗?”说罢,看了宗泽一眼。
赖凤鸣见事已至此,也无谓作他想,遂躬身道:“微臣遵旨。”
就在这时,只听殿外又传来内侍的通禀:“国师赖布衣回……”
可未听内侍禀完,便看到一脸愤慨的赖布衣,径直走进殿来。
徐迪见状,当即出言责备:“赖国师屡次君前失……”
赖布衣不等他说完,即指着秦桧和傅天华,向赵构弹劾:“大溪村惨遭血洗,他们,一个是主谋,一个是从犯,另一个帮凶则是王均……皇上若再不行霹雳手段,严惩佞臣酷吏,恐难保会失去民心,江山危矣!”
众臣一听大溪村被屠,皆不由得一惊。
陈显阳忍不住出言喝斥:“赖布衣,你跟表哥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可你也不能乱扣罪名吧!”
周耀昌亦紧随其后指责:“赖布衣,你未待宣召就进殿,一进殿就对皇上言行无状,你视君威何在?视礼法为何物?”
秦桧则故作无奈又气恼的对赖布衣道:“赖国师,你对老夫素来抱有偏见,老夫明白。老夫不说清者自清,只道为官者,自有为官的难处,不想为此,与你多费口舌解释。但你这一而再的寻老夫的事,未免也欺人太甚!”
但听赵构沉声道:“赖布衣,你之前弹劾秦卿家贪墨,现在,又弹劾他草菅人命,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赖布衣从怀中拿出那本账簿道:“这是王均贪墨的罪证!”
转而,他冲殿外喊了声:“尹风,带他们进来!”
话音一落,只见尹风,领着柳冬生,和那名丧妻的男子及其子,走进殿来。
三人在尹风的提醒下,在君前跪下后,赖布衣指着三人对赵构道:“他们三人分别叫柳冬生、柳继开、柳泰生,都是大溪村的村民,亲眼目睹了村民被屠杀……柳冬生的一条手臂,就是在救护家人时被砍断的……而柳继开的妻子,亦死于非命……”
说到此,他顿了一顿后,单膝跪下道:“求皇上严惩佞臣酷吏,安民心,慰亡灵……”
赵构边听着,边打量着柳冬生和柳继开父子。
只见柳冬生,紧抓着断臂处的肩膀,一脸悲恨的怒视着傅天华和秦桧。
再看柳继开,则是一副浑浑噩噩状。
而由尹风抱着的柳泰生,则是眨巴着小眼睛,怯怯的看着周围。
赵构见三人中,也就柳冬生可以问话,便问道:“柳冬生,你可曾看清,屠村的匪徒是什么人?”
柳冬生恨声回道:“那天,我们全村人刚在吃晚饭,一群蒙面人冲进来,见人就砍……我爹,我奶奶……还有村民……都被他们给杀了……就算他们蒙着面,我也知道是王均派来的!就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他们贪墨的事,要告御状,他就杀人灭口!”
但听赖布衣截过话题,忿忿然道:“当时我也在,我也是人证之一……其实,他们想要除掉的人,是我!是我赖布衣!我才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转而,他站起身,冲着秦桧和傅天华,怒不可遏的谴责:“你们看我赖布衣不顺眼,嫌我碍事,要打要杀,随你们来!你们不该泯灭人性,滥杀无辜!”
他说着,指着傅天华,痛心疾首的道:“傅天华,你急功近利,颠倒黑白,甚至同流合污,贪赃枉法,已经是罪不可赦。如今,竟然为虎作伥,草菅人命!那可是人!包括石姓老汉在内,大溪村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啊!你的良心呢?午夜梦回,你就不怕那些冤魂来索你的命吗?”说着,抬手用手指猛戳其胸口。
对于大溪村遭屠,傅天华心下作想:“是他算计的赖布衣,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王均竟如此疯狂。”
但在他脸上,却未见有多少波澜。
他只是漠然的看着赖布衣,语气冰冷的道:“你既已先入为主,那我做没做,在你看来,不都一样吗?”
二人对视间,殿内气氛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