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幻境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仆从在用的；至于第二种——”
莉莉丝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
“那张纸条？”宋时桉问。
莉莉丝笑而不语。
宋时桉没再追问下去，“对于我方才的猜测，你没有什么要纠正或补充的吗？”
莉莉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前了以前的事。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碰到过许多宾客，听了很多故事，也碰到过和你一样的人。”
她说，“那些人费尽心思的，想从我这里知道真相，想知晓更多线索。”
“哦，对了。”莉莉丝仍旧笑着，“他们和你说过一样的话，都说会帮我，但最后——”
她没再说下去。
宋时桉直视着莉莉丝的眼睛，眸子里带着笑也带着坚定：“我和他们不同。”
“现在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会证明给你看。”她边说，边把照片递了回去。
莉莉丝接过骗子巫师的照片，浅笑着应了一声“好”。
宋时桉：“抛开这些，我还有一个疑惑。”
“如报纸上所说，黑蔷薇的香气会编织出一个名为「过去」的幻境。”
“那城堡一层上方，时不时传来鸟类扇动翅膀声响的，是什么？”
站在大厅抬头望，是黑漆漆的一片。
只能听见声音。
什么也瞧不清楚。
“不是鸟。”莉莉丝说。
宋时桉：“那是什么？”
“是裙摆。”莉莉丝停顿几秒，眼睫半垂，“是姑娘们的裙摆。”
“裙摆？”
“你们听到的，是风吹动衣裙，裙摆晃动的声音。在半空扇动的不是翅膀，是裙摆。”
“在半空中……？”宋时桉听莉莉丝这么说，再细细回想大厅上方的声音，确实有些像裙摆。
那阵声音时有时无。
听不真切。
再加上在空中，便下意识的想，兴许是什么鸟类——而且确实有一团团黑乎乎的小东西。
莉莉丝抬眸看着面露疑惑的少女，终是开口，将这部分的原委告知。
“姑娘们被绳子吊在半空，每个人都只穿着一件衣裙……没有里衣。”
“她们的身上被涂抹食物，有时是鸟吃的，有时是蛇虫、或鼠蚁吃的。”
“待在二层的人会拿着绑了绳子的竹竿，绳子的一端绑着饿了许久的动物。”
“像钓鱼一样。”
“他们看着那些动物在半空游动，看着那些动物大口吃着姑娘们身上的东西。”
“这只是他们，用来满足自己变态心理的一种方式。”莉莉丝说。
他们。
看来不止一个。
宋时桉在心里想。
这就如同一条产业链，有人负责进货，有人负责花钱娱乐。
他们站在高处，看着货物沉浸幻境陷入混乱，觉得有趣；
看着货物绝望痛苦，也觉得有趣；
他们挥霍着手里的金钱，抛却道德与底线，不将生命看作生命，只当是取乐的玩物。
他们聚在蔷薇城堡。
享受人.肉盛宴。
进行着恶魔的狂欢。
宋时桉没有把猜测说出，询问莉莉丝是否猜对。她知道，莉莉丝不会回答她的。
莉莉丝对她有所戒备。
既是有戒备，又将她约出来做什么呢……
“你让我过来，总不能是专门试探我吧？”宋时桉问。
莉莉丝：“我起初以为，你知道怎么杀死他，便想着约你过来问一问。”
“顺便看看——你能不能来到地窖。”地窖不属于幻境中的区域，地窖的血腥气太重了。
宋时桉：“我拿到杀死他的方法后，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不用你管了。”
“……你可以先跟我商量商量，再行动。”
毕竟这批宾客中，只有少女一个人表明了态度和立场，莉莉丝还不想让少女那么快的死去。
宋时桉自己也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现在首要的，是离开幻境。
离开之后，再接近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既然和骗子巫师待了一段时间，还在巫师的藏书里找到令人死而复生的方法，用这个方法复活了姐姐。
在她的幻境中，说不定就藏着方法。
“等我找到方法，能不能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宋时桉绕回了最初的问题。
莉莉丝点点头，“可以。”
宋时桉：“对了，我曾在二楼碰到过一个人，棕色毛发、面目扭曲，指甲又尖又长……还流着青色的血。”
“菲普盖尔。”莉莉丝说，“他就是城堡真正的主人，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也是报纸上，买走所有蔷薇花的私人买家。”
宋时桉顺着莉莉丝的话往下说，“你杀了菲普盖尔，把他分尸，封印到了三个地方。”
“嗯。”莉莉丝刚应声，转念想起什么，连忙收起想继续说的冲动。
她笑了笑，“我今天已经告诉你太多了。”
她不想在没有放下戒备之前，对这位宾客吐露太多信息。
“时候不早了，我想，你该回去了。”莉莉丝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好吧。”宋时桉知道继续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顺着木梯爬出地窖。
外面一片昏暗。
昏暗中出现几条裂缝。
裂缝不规则的出现在四周，透着白色的光。
宋时桉站在地窖口，她垂眸望，发现脚边的地板也出现了一条裂缝。
地窖的一角藏在裂缝中。
映入眸中的一切都有着很强的割裂感。
宋时桉踩着裂缝前行，脑海里回想着曾听到过的声音——她觉得，那个撞击声，就是莉莉丝告诉她的第二种方式。
离开幻境的第二种方式。
她一面回想着，一面根据裂缝里的画面，构想着真实的场景。
莉莉丝给她的纸条背面曾写道，「只要你足够相信，你就可以去往地窖。」
除了“咚”的声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信念。
需要超高的信念驱除名为「过去」的幻境。
宋时桉一路往前走着。
四周很安静。
静得能听到脚步声，和她的呼吸声。
终于。
「咚——”
这次的撞击似是拨开云雾。
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