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怎么可能是他呢?
祝瑾禾眉头紧锁,从私心里不希望会是他。而后又舒展了眉头,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身边亲近之人,不好随意怀疑的。
麒枫虽想不到人选,然而很了解阿瑾。见她如此纠结,便知定是有了怀疑之人,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有些受打击。
他于是也想出一个人来——苏言!
不忍看阿瑾为难,麒枫转移了话题,打算暗自寻找机会,安排自己的人好好查探。此事便不让阿瑾沾手了。
两人低低地说着话,就听到有脚步声往他们的方向来了,听声音似乎有五六人之多。
二人停下了讨论,对视间面色都有些凝重,此时已经接近亥时,若是有官差狱卒前来,应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官员领着一众狱卒过来了。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着他们所在的牢房:“给我把门打开,将这两人拉出去分别审讯。”
在狱卒们冲过来之前,麒枫豁然拦在了祝瑾禾面前,高大的身形和浑身的威压让人不敢靠近。
“万康,你区区一个刑狱司的郎中,谁给你那么大的权利来提审我?”
为首那人肥胖的面皮不自觉地颤了颤,而后才恢复了嚣张模样:“麒大人现在可是我刑狱司的阶下囚了,怎还如此张狂?”
“皇上并未将我撤职,即便是提审也不该由你这等官阶低微的人来。何况,方才皇上口谕,明早由刑部尚书亲自审案,你是想要抗旨?”
身后几名狱卒被他说得往后退了退,万康怒其不争地瞪视过去:“怕什么?他现在不过就是个纸老虎,此案过后更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说着又转身去瞪麒枫:“麒大人也别拿皇上吓唬我,圣上日理万机,这些办案的小细节怎会过问?况且好些个上官很重视这件案子,吩咐我多照看着点,下官这才连夜提审,应该有功才是。”
这是在暗示,自己上头还有位高权重的人撑腰,让他识时务些。
然而麒枫冷笑一声:“哦?是哪些上官?不如说来听听。否则我就只能将这件事儿算在你头上了。万大人确定要提审我?”
万康噎了噎,他怎么可能将人说出去!
罢了,麒枫皮糙肉厚的,用刑估计也对他起不了多大作用,日后再好好折磨便是。
今夜的主要目的是提审那女子,让她在刑讯之下改了口供。
他做出施恩的样子:“看在同僚一场的份儿上,我便暂且免了麒大人的提审,然而这平民女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总不能我一个刑狱司的二把手,连提审一介小小商妇的资格都没有吧?”
虽是询问,然而根本没等人回话,他已经挥手让狱卒们直接动手了。
麒枫见状,也不多言,丝毫不犹豫地就将上前来的狱卒们狠狠踢飞出去。这些人连祝瑾禾的边儿都没挨着,眨眼的功夫就摔在地上起不来了。
万康被这变故惊得一下子蹿出了牢房之外,保持安全距离之后才愤愤指着麒枫:“你,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麒枫轻蔑瞥了他一眼:“自我防卫而已。除非你们能让我永远也开不了口,否则就算闹到皇上面前,理亏的也不会是我。”
“你,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吗?”万康话说到一半,被他冷厉的眼神一扫,忙又改了口。“我,我这也没动你,只是先审一审你旁边这女子而已。”
“我,你们动不了。旁边这女子,若是动了她一根汗毛,我麒枫发誓,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万康听完这话,目瞪口呆之余,知道自己今日算是白来了。他指着人,看着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的几名狱卒,最终也没敢再上前一步。
只悻悻然地留下一句:“等着,总有你们吃苦的时候。”才拂袖而去。
狱卒们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利落的锁好牢房,跟着走了。
全程沉默的祝瑾禾此时才有些歉疚地扯了扯麒枫的衣角:“麒大哥,我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麒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傻话?你愿意陪我身陷囹圄,没给这些人提供不利于我的口供,怎会是添麻烦?接下来都交给我,别担心。”
祝瑾禾这才重新扬起嘴角点点头,很顺从地被他揽进怀里。
然而两人都知道,接下来才是硬仗的开始。待明日刑部尚书接手案件之后,他们是无法拒绝被分开审讯的,而审讯的手段是否包含用刑,自然也由不得他们。
麒枫将人揽得更紧了些,知道和皇帝相抗衡,注定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他打定主意,若真到了那一日,便遂了皇帝和那些人的意,自己是臭名昭着也罢,甚至最坏的流放杀头亦可,只要能保得阿瑾安好,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次日开始,刑部尚书主审,都察院左都御史副审,对麒枫的案子开启调查。
第一天相当于走了个过场,一天下来,除了被反复讯问得有些累,两人毫发无伤。
明面上审查自然不好做得太过,祝瑾禾与案件关联不大,加之麒枫对她极为看重,基于一种莫名的忌惮,后来的几天,刑部尚书只对麒枫动了刑。
左都御史虽对刑讯手段有些微词,然而自己并非主审人,尚书大人又有皇帝默许,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祝瑾禾每天看着麒枫鲜血淋漓被抬回来的模样都觉心如针扎一般的疼,又不忍看他还得费心安慰自己,只有背着人时才偷偷抹泪。
几天之后,眼见密报之事没有丝毫进展,从麒枫口中更是撬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刑部尚书这才将主意打到了祝瑾禾身上。
他可是得了皇帝授意,此案至少要以麒枫有卖国嫌疑定案。耽搁了这么久,一点儿有用的“证据”都没能拿到,圣上怕是要降罪的。
作为刑部尚书,秉公受理案件之外,更重要的是遵循皇上的旨意办事。他虽也同情麒枫,然圣上对麒枫的猜忌他也看在眼里。
为官多年,他看得清楚,圣上为国事天下事鞠躬尽瘁,可谓难得的明君。不过有些小小私心,可以体谅。
他作为臣子,在此事之上,自然要唯圣上马首是瞻。
而此时,既然祝瑾禾是唯一的突破口,也是时候加以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