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瑾禾想了想,也笑了。
“说的也是,圣上的责任,我一介小民还是不同他抢了,只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后路。”
麒枫揽过她,拥进怀中,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
两人腻腻歪歪地过了好些天。
祝瑾禾以为自己就只需像个米虫似的等着最后的结果就成,没想到临了还让她碰上事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
她某天悠悠闲闲到铺子里巡视回来的路上,竟碰到了个以前在关宁军里认识的百夫长。
她那日正好吃多了想要散个步消食,在离家不远时下了马车,自个儿慢吞吞踱步回去了。
因着这一带住的都是高门大户,又是离皇宫最近的民居所在,是以在此巡逻的岗哨很多,在安全性上是很有保障的。
关叔便也任由她一个人走,自己赶着马车先行回去了。
好巧不巧的,祝瑾禾才走了没多久,便在一处拐角,看到了夜色掩护下,缩在角落里浑身血淋淋的人!
她原本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刺客,可看清人脸的一瞬间,她霎时就是一惊。
这位百夫长她印象很深刻。
当初认识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小兵。因着每次出任务都很拼,自然就是医帐的常客,苏言好几次从鬼门关将他救了回来。
后来他终于成了百夫长。
升职那日她也去了,看他和兄弟们把酒言欢,搂着苏言的肩膀说自己终于能为妻儿挣一份功名了。
她看着他肆意飞扬而后又痛哭流涕,跟着情绪激荡了许久。
是以如今看到他鲜血淋漓地半靠在路边的矮墙上,自然是无比震惊的。
百夫长一看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先是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往后跑,待看到来人竟是女装的阿禾之后,一时也顾不上别的,只惊愕得差点儿掉了下巴。
祝瑾禾没理会他的表情,只赶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腰腹处有一道很深的伤痕,还在汩汩冒着血。她久未行医,最近又过得安逸,因此也不会随身带着药品或是疗伤用具。
只能用力撕扯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长裙内衬下摆,先草草地给人包扎好,多少能止点血。否则这血再这么流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百夫长,我带你去大将军家,没事儿的,你挺着点儿,这些伤我能治好。”
才想上前扶着人起来,就被制止住了。
“阿禾,碰上你太好了。”百夫长颤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来,粘着火漆,上头还沾了许多血迹,被他很珍重的捧给自己。
“这是军中密报,你帮我送进宫,呈递给陛下,要快!”
祝瑾禾凤眸微睁:“给陛下?可凭我的身份如何进宫,何况是见到陛下呢?要不我这就回侯府去,把密报给大将军,他定有办法的。”
然而却再次被百夫长拉住:“来不及了阿禾,此事耽误不得!若找到侯府,大将军却不在,便是耽误军机的大事。”
他焦急解释着:“且军报向来是秘密呈报给圣上的,会有专门的人候在宫门口,见了特制的印章,会直接引到圣上跟前面呈密信。”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印章来,连同密报一起,都塞到祝瑾禾手上。
“阿禾,求求你,我拼命赶来,还是差点儿误了军机,现在唯一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老天爷让你在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定是为了给咱们关宁军留一线生机的,你就看在往日军中情分上,替我上呈这密信吧。”
祝瑾禾见他边说话,一边还急的直咳血,所说还是与关宁军相关的事,连一线生机这样的词都用上了。
她斟酌一番,便干脆地接过密信和印章。而后向天空中发了一枚麒枫吩咐了让她时时不能离身的信号弹。
对半躺着的百夫长叮嘱道:“你好好的等在这儿,这是侯府信号,很快便会有人来救你。”
她说完匆匆往皇宫方向而去。
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在她走后,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候在原地,而是忍着痛将现场血迹细细清理了一番,迅疾中带点儿踉跄地离开了这个角落。
……
祝瑾禾谨记百夫长所说,到了宫门口,便看到一个瘦高的公公焦急地等在那儿,四周除了侍卫,也就只有这位公公一人,她忙走上前去。
还没等她问些什么,那位公公就已经开口:“可有印章?”
祝瑾禾便把印章递了过去。确认好印章,公公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来了,快跟着咱家走,圣上该等急了。”
祝瑾禾便随着这位公公匆匆入了宫。路上几经关卡,但有这位公公领着,二人顺利到了御书房。
守在御书房前的一位胖公公见他领了新面孔来,还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立马就上前拦住了。
“今夜圣上早就吩咐了要宿在皇后寝殿,怎的还安排了人过来?”
那瘦高的公公推开他:“这可不是侍寝的女子,她手中有军中急报,耽误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胖公公不敢再拦,识相地退到一旁去。
祝瑾禾跟着一路进去了,层层通报后,终于得了允许,准备面见陛下。
她深吸了口气,对于马上要见到传说中的古代帝王,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她毕竟来自后世,没有那种普天之下,都该以皇帝为尊的思想,所以紧张虽有,却没觉得多么害怕。
而且麒大哥也说过当朝皇帝在本质上其实算得上是个励精图治、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所以应该也不至于会为难她一个来报信的小小百姓才是。
进了御书房,祝瑾禾入乡随俗地没有抬头去看桌案后面的那个人,并且在公公的示意下跪了下去,这点儿牺牲精神她还是有的。
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军中密报,怎让一个女子送来了?”
公公细细的嗓音随即响起:“禀陛下,此女身上确有印章,因着来得晚了,差点儿错过时辰,是以奴才还未过问。”
威严的声音继续道:“那你便自己说说,军中密报,如何到了你手中?”
祝瑾禾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了,然而居然也没让平身,只得跪在地上,安安分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学着公公的样子作答,并尽量说得简洁明了。
“禀陛下,民女路上恰巧遇到重伤的百夫长,因着从前在边关打过交道,得百夫长信任,且军情紧急,他便让我替他送军报来。”
然而那道嗓音落下来,却充满了对她的不信任:“区区一个百夫长信任之人,朕便也要相信吗?现在什么样儿的人都敢往朕面前带?”
话音才落,那瘦高的公公立马就跪下了,磕着头颤颤巍巍地开始解释起来。
“陛下容恕,这女子并非来历不明,而是麒枫麒大人家中住着的那位,是以奴才才敢轻易放了人进来的。”
祝瑾禾心中狐疑,偷偷去看旁边这位公公,确认自己从未见过他,那么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方才见面时又为何从未提及?
她心中响起警铃,却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