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瑾禾虽然喝了酒,但并没有醉,只是微微有些发晕。
此时看到麒枫突然出现,连忙站了起来,却一个不小心膝盖磕到桌子腿上,疼得龇牙咧嘴。
麒枫见状,忙上前将人扶回座位上坐好:“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看看有没有受伤。”
祝瑾禾低下头去揉膝盖,只是想到这么好的大将军以后不能再喜欢了,还很有可能会渐行渐远,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几颗泪珠不争气的就落了下来。
她记得自己以前并不是这么矫情爱哭的人,可是来了这里,遇见一个藏在心里的人,就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本还想着偷偷抹掉眼泪不让人看到,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嗓音:“为何哭?”
麒枫见她方才只揉了一会儿膝盖便没再动手,可见磕碰的程度并不严重,才松了口气,就见这人又开始掉起眼泪来。
祝瑾禾见躲不过,干脆也没再忍着,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也不回话,只假装不经意地把餐桌上那瓶被自己喝了大半的米酒悄悄往麒枫那边挪了挪。
醉酒的人行为失常,哭一哭而已,不需要理由。
麒枫看了眼那瓶米酒,有些不太确定:“醉了?”
祝瑾禾很想点头,可是醉了的人怎么可能乖乖回话,还承认自己醉了?于是继续不予理会。
麒枫叹了口气:“上次分明答应了不再喝酒的。”
祝瑾禾忙着掉金豆豆的同时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她竟一时忘了这事。糟糕,大将军不会以为自己这么贪杯,连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事情都反悔了吧?
她于是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麻辣鸭脖,咬咬牙,推到了大将军面前。虽然很辣,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让大将军尝尝鲜,不为过吧?
只要尝过了,便能知道自己只是为了解辣,才喝了酒的。
她尽量让自己看着像醉了一般:“这个好吃,你吃。”
麒枫看了看碗中的鸭脖,虽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也知道她做的吃食定然都错不了。然而此时眼前的人还醉着,他自然是没什么心情吃东西的。
“待会儿吃,我先带你回房休息。”
这怎么成,误会这种东西,当然是越早解释越好。祝瑾禾推开他要过来扶自己的手,坚持道:“不行,你先吃。”
麒枫见她虽停了哭泣,两只大眼睛却仍旧红通通的还泛着点儿泪光,仿佛自己只要不答应,就又要大哭一通的模样,只得败下阵来。
他于是夹了一块鸭脖生疏地啃了起来,刚开始还不觉得,渐渐的,口腔中似有火焰在烧,这股刺激的感觉直冲天灵盖,他全无防备,咳到停不下来。
祝瑾禾见状,知道自己这是闯祸了,没多想地就将桌上的米酒递了过去。麒枫一把接过瓶子,对着嘴就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一旁的祝瑾禾见他终于缓了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那瓶米酒是她方才喝剩下的!这……不就是同大将军间接接吻了吗?
麒枫看着手中空了的酒瓶,心有余悸的同时,明白了这人大概不是有意要把自己喝醉的。
于是没好气的看着眼前似乎面颊更红了几分的小姑娘:“以后这么辣的东西也不许吃了。”
祝瑾禾眨眨眼睛,认真权衡了半晌,还是没有答应下来。作为一名大厨,酸甜苦辣,特辣、变态辣,都是不可或缺的。
麒枫也没指望一个醉鬼真的答应自己,试探性的又伸手去扶她,见对方没有推拒,这才放心地将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带回房间去了。
看她安安分分的睡了,没有上次那么闹腾,应该是醉得比较轻。
他默默凝视了那玉面娇颜好一会儿之后,才恍然惊觉自己在一个女子闺房,盯着人睡颜瞧了许久的行为有多冒犯,忙匆匆离开了。
祝瑾禾偷偷睁开眼,看着那道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高大背影,不明白自己好好的睡着,怎么又吓着大将军了?不会是害怕自己醒来还要他吃方才那辣死人的鸭脖吧?
她努努嘴,轻手轻脚地起来洗漱了一番,又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麒枫在上朝之前特地跑去厨房吩咐厨娘熬醒酒汤,好让祝瑾禾醒来第一时间就能喝到。可却被告知对方一大早就已经出门去了。
他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上朝去了。
接下来的许多天都是如此,祝瑾禾早出晚归,他们虽然住在一个家里,两个院子也相隔很近,却很偶然才能见到一次。
倒不是祝瑾禾有意躲着人,她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担心圣旨下来后,婚期会定得很近,自己若是还来不及搬出去,被侯府未来的女主人亲自找上门来给赶出去,那可就太丢脸了。
就这样忙了五六日,她总算是在主街一个还不错的位置找到了一家合意的铺面。
是一间两百多平的双层商铺,原本也是个酒楼,只是关张好些天了。
这酒楼原是一位嫁来京城的女子置办的嫁妆,请的掌柜很会经营,是以生意还不错。但最近这女子同丈夫和离了,便要卖掉京中的铺子回娘家去,因卖得匆忙,价格便在祝瑾禾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一直陪着她跑了好些天的苏言见她当真有意买下一间这么大的铺子,有些不可置信。
“你就不怕若是生意没做起来会血本无归吗?何况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咱们要不还是从小生意做起,日后做大了,再来考虑这样大的店铺?”
祝瑾禾却不置可否:“你觉得凭我的手艺还能亏本吗?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我自己能解决。”
若是在大将军被赐婚之前,她还能从小本生意慢慢做起,可她现在只想着尽快多挣些钱,只能走比较冒险的路子。
至于买店铺的钱,她在军中的俸禄和赏赐,以及后来决定来京城开店铺之后,在上京的途中,就在各个酒楼卖了许多菜谱,近日更是从水云阁获利颇丰,已经存下不少钱。
然而却也只够买下这间店铺的一半而已,另一半她打算找罗岳先借一借。他好歹也是个小将军,薪俸比自己高出许多,又从军那么多年了,凭他们的交情,应该能眼也不眨的借给她的吧?
虽然买这家店铺的钱足够她在京城置办一个豪宅,可她总不能借了钱搬出去享受生活,然后坐吃山空。还是买下商铺,让钱生钱才是上策。
于是,她和掌柜的商量好价格,付好定金,又签了契约,商议好明日带着剩下的钱款来商铺中银货两讫,这个店面便是属于她的了。
祝瑾禾高高兴兴地将契书收好,便和苏言道了别,往罗岳家去了。
苏言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他确实拿不出这样一笔巨款。
他的医馆刚刚开张,当初租下来也不过是一个月几十两的价格,而阿禾一出手就是七千多两的支出。
他隐隐生出了种追赶不上祝禾的无力感,最后还是咬咬牙,回医馆专研医术去了。若他能成为京城家喻户晓的神医,以后便不会再有这种力不能及之感。
而祝瑾禾信心满满地去找罗岳借银子,对方却毫不迟疑的抛给她两个字: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