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枫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继续分析。
“我们原本猜测和匪徒勾结的是牧州知州,官居六品,手里管辖着包括文华县在内的几个小县城,却没想到此人身份还在知州之上。那知府张福,我曾见过几次,是个性子谨慎,很有手段的人。”
祝瑾禾将思绪转回正题上:“那确实是件棘手的事,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山匪背后的官员,只需找机会让他们露出马脚,拿到证据后便可大大方方地派兵拿人了。”
“景修那边不能冒险上山,现在只能让他拖上一两日的时间,我们得尽快找出证据来,否则那心狠手辣的智者真会砍了你的手指送去。”
祝瑾禾拢了拢双手,土匪就是土匪,什么智者,不干人事!
“要不咱们从二当家入手吧,身居高位还没脑子,这样的人比较好忽悠。”
麒枫闻言笑道:“你脑子倒是挺灵活。”
“那当然得灵活点,十指连心,一指都不能少的。”
于是二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定下了利用二当家的与他们达成“合作”的计划。
哪知进来取信物的竟不是二当家本人,而是方才送午食被迷晕的那个山匪。
“二当家的让我来取一件信物,要给你的县令大人送去的,最好是他看了会愿意来土龙寨赴宴的,否则明日送去的就是你的手指头了。”
祝瑾禾很配合地取下自己手上的玉镯:“这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
山匪转身就要走,祝瑾禾却趁机叫住了人,让他给二当家的传话,说自己想见他一面,有要事相商。
山匪瞪大眼睛:“你们想玩什么把戏?最好把心里那点算计全都清干净,而且我是不会给二当家的传信的。”
当初派这山匪来做送饭的活,就是看中了他忠心耿耿又老实巴交,是少数不被美色所迷的人。
祝瑾禾看他这副只听上头命令行事,绝不会搭理他们的模样,忙低下头去以手帕“拭泪”。
“小女子身陷囹圄,哪里还能算计什么,不过是眼见自己失踪了一日一夜,我那郎君却至今都没有出现,自知所托非人。那手镯送去了,恐怕也等不到人,是以替自己筹谋一二罢了。”
她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那山匪:“我知晓县令大人此行的许多事情,想要以此与你们二当家的达成合作,这对土龙寨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山匪狐疑地看了她半响,最终才打消疑虑,不过是二当家的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替她通传了也没什么,若是真能对土龙寨有益,说不定自己也能得一份功劳,这种送饭跑腿的活儿就轮不到他干了。
他出了门便找人去了,而二当家的一听抬脚便往石室走。
他可没有不听大哥的话去招惹那个女人,是对方先找上来的,而且自己不过是想去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值得打探的消息罢了,说不定还能替大哥分忧。
祝瑾禾见二当家的果然来了,不动声色地朝已经半坐起身,倚靠在木板床上的麒枫眨眨眼,便姿态优雅地走到二当家的面前,朝他盈盈一拜:“多谢二当家的愿意拨冗前来。”
时隔一夜再见到这女子,竟觉比昨日还要让人惊艳几分,二当家的连忙上前虚扶起她。不明白世上好女子这么多,连这样天仙儿一般的都有,怎么他哥就非看上了那个智者呢。
祝瑾禾在他的手碰到自己前就退了开来:“想必二当家的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小女子如今困于此处,定当对县令大人的事情知无不言,只求您护住我们兄妹二人。”
二当家的见她这样温婉贤淑,说起话来更是温温柔柔的,软软的声音勾得人心痒,怜惜之意顿起,当下就想把人拉到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而祝瑾禾连忙退到麒枫身边:“当着我兄长的面,二当家的这是做什么?”
二当家的看着那个虽不能动弹,目光却凶狠得似乎想要杀了自己的护卫,也觉得不妥,于是道:“那我马上给你安排单独的房间。”
祝瑾禾有些懵,不是叫他来商量正事的吗?这人怎么回事,想到哪里去了?她是拿情报做交易,可不是用自己的身体!
碍于此时也不能翻脸,她只好故技重施,又开始拿帕子擦眼泪:“小女子自知命苦,可也没有这样,这样没名没分的就……”
二当家的见她哭得楚楚可怜,莫名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疼。
他们土龙寨势力壮大之后,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不管是主动贴上来的,还是强逼着人跟了自己的,多得他数不过来。
可他虽然重欲,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上过心,玩物罢了,随时可以丢弃,他也从来没有为此费心劳神过。
可眼前这名女子不过昨日匆匆见了一面就让他一直惦记着,如今见到她哭,竟还会觉得心疼,只想着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原来这就是那些话本里头所谓的命中注定?
二当家的当下只觉心中激荡,忙道:“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哥,说你不愿意跟那狗官过了,求他给我们成个婚,此后你便是土龙寨二当家的夫人。”
祝瑾禾眼见局势急转直下,连忙将人喊住。这土匪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怎么就开始张罗成婚的事情了,这人恐怕不是没脑子,而是个恋爱脑吧。
她赶紧补救:“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大当家的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小女子愿意出一计策,彻底解决了土龙寨和县令,以及知府大人之间的龃龉,等大事了了,您同大当家的请功,再说成婚的事不迟。”
二当家的不耐烦:“这事没完没了的,老子等不了这么久。”
祝瑾禾便继续装作温柔小意的模样,语带恳求。
“小女不敢求二当家的怜惜,可实在怕了那等薄情寡义之人,若事情解决了之后,二当家的当真愿意娶我进门,小女此生便心甘情愿跟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