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众人听到两声呼唤,在第一声呼唤以后,云容闯进产房,迎着孩子啼哭声,疾步到朵儿处。
朵儿全身脱力,浑身是汗,墨发粘在脸颊上,平添几分憔悴,正歪着头看产婆为孩子清理身体,裹上白逸晨一早准备好的襁褓。
一抹白色身影,将她视线隔开,她有些不满朝那人看去。
“阿容?你怎么进来了?”朵儿诧异看着云容。
云容看着朵儿,并不说话,双眸泛着红,坐在床头,将朵儿脸上发丝拢开。
“朵朵,是我让你受罪了。”
朵儿一怔,想要坐起身,奈何身上没力气,云容将她拖起,靠在自己身上。
产婆将包裹好的孩子抱到二人处,朵儿颤着手,想把孩子接过来。
产婆看她这虚弱架势,直接将孩子轻柔放进朵儿怀里,云容托着朵儿胳膊,将孩子稳稳固定在怀中。
产婆笑道:“恭喜夫人,喜得千金,老奴接生这么多年,头次见长得这样漂亮的女娃娃,粉雕玉琢,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
朵儿看着怀里皱皱巴巴的小奶团,眼睛鼓包一样,小脸粉粉嫩嫩,闭着眼睛看不出五官到底好不好看。
小奶团似乎嗅到什么,脑袋一直往朵儿怀里钻,发出低低嘤嘤声。
“这是怎么了?孩子是不舒服吗?”云容皱眉道。
进来有一会儿的姜氏凑近一看,立马笑着说:“这是在找奶吃。”说着就帮着朵儿将衣服掀开,“亲娘的奶水最好,孩子吃了体格才壮。”
朵儿知道,初乳可以增强孩子免疫力,配合着姜氏哺乳孩子。
小奶团贴近母亲肌肤那一刻,便本能张起小口,晃着小脸寻找起来,待找准位置,凑着使劲吸吮起来。
看着奶团子努力模样,朵儿胸前虽然痛,心中却暖意四流,眼眶跟着湿润起来,从前母亲为自己哺乳时,应该也是如此吧!
小奶团吃了一会儿,似是没吃饱,开始张着嘴哇哇大哭,姜氏笑着将孩子抱给乳母,叮嘱乳母不要喂太多。
不多久南宫泽与圣安公主来了,抱着小奶团爱不释手,直夸女娃娃乖巧,不似云容与长风那般爱哭。
又问云容可有为孩子取过名?
云容点头,“我与朵朵商量好些名字,就是不知道用哪个,叔父可以为我们定夺一下。”
次日一早,云容差人送到公主府一摞拟好的名册,南宫泽看着八尺长的名册,嘴角抽搐一下,笑着接过来,打发人回去,说自己会细细定夺。
好在朵儿为孩子提前起了个小名——‘惜惜’,家里人先这么叫着。
月子期间朵儿想洗澡,白天有姜氏几人看着,晚间姜氏一走,她就让白逸晨为自己准备洗澡水。
白逸晨也听说过产妇不可受凉,不可洗澡,不可见风的说法,就劝朵儿。
“彤彤,你就听娘和奶奶的话,再坚持坚持。”
朵儿抓着发痒头皮一个劲挠,越挠越烦,“我又不出去,只是在屋里冲个澡,你闻闻,我都馊了,再过几日就该发臭了。”
将头发凑近白逸晨,“你闻闻,你闻闻。”
白逸晨不用闻都知道肯定有味儿,有些为难看向云容,向他求救。
云容哄着怀里的惜惜,笑道:“朵朵想洗,你就去安排,将浴室弄得暖和点即可。”
得到云容应允,白逸晨多少安心些,立即去准备。
朵儿凝视着云容,“大君的威严,果然不容小觑。”
云容说:“少贫嘴,阿风还在。”
在书案前作画的长风动作一顿,朝云容笑道:“兄长何必自谦,在我心中,你可一直都是大君的存在。”
云容白他一眼,继续低头轻柔拍着惜惜。
这厢白逸晨准备好洗澡水,唤朵儿过去洗澡。
浴室内被白逸晨放了几个碳盆,暖烘烘的。
由于恶露还未排干净,朵儿只得站着,由着白逸晨往身上一瓢一瓢浇着水,水里加了特殊精油,闻着香喷喷的。
清洗完毕后,换上干净衣物,朵儿顿感神清气爽,坐在碳盆旁边,白逸晨拿着细棉布,为她擦着湿发。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朵儿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向白逸晨,问:“小白,我身体里不是被你种过情蛊吗?怎么怀孕这段时间没有发作过?”
白逸晨动作一顿,细密的睫毛轻轻颤着,神情激动道:“彤彤,你……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朵儿点头,“生惜惜的时候,恢复的,那样刻骨铭心的疼痛,原来我经历过,一次失去孩子,一次是情蛊发作。”
白逸晨从身后紧紧环住她,声音疼惜到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朵儿抬头轻轻拍着白逸晨的头,安慰道:“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也是太过好奇情蛊的事,才和你说我恢复了记忆,可是对那两个,你千万不要与他们说。”
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不能再纠结从前,如今大家这样相处,再好不过。
白逸晨知道朵儿与南宫二位的感情纠葛,也明白朵儿的意思,“彤彤不让我说,我一定不会多嘴。”继续为朵儿擦拭头发,说:“情蛊应该是在你高烧时失效的,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彤彤,没了情蛊,你还……”
白逸晨凝视着朵儿侧颜,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朵儿并未说话,只是侧过脸,对着白逸晨温柔一笑,持起他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
这一吻轻轻的柔柔的,仿佛吻在白逸晨心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惜惜满月时,南宫泽还未定好名字。
惜惜两个月时,南宫泽还在纠结她的名字,一拖再拖,到了惜惜三个月,眼看着就要百天宴,南宫泽急得额头冒汗。
圣安公主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对月镜低声说:“当初给月儿取名时,三天就想好了,这轮到孙女儿了,憋了两三个月,都定夺不出来。”
月镜帮着看过云容拟定的名字,皆按着惜惜命格测出来的,笑道:“阁主爱惜女儿,光名字都拟了百来个,且个个都是好名字,大君纠结,也情有可原。”
既然都是好名字,圣安公主干脆一拍桌子,提议来个抓阄,让惜惜自己定夺。
南宫泽虽觉得儿戏,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个月的惜惜如今可以直起脑袋,一双桃花眼,滴溜溜转动着,来回探索新世界。
看着面前桌子上放着好多红纸鹤,伸着小手去抓一只。
朵儿另拿过一个玩具,从她手里换过纸鹤,展开一看,里面写着“常念”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