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京兆尹衙门前就贴了红色的大字报,凡事昨日在花想容“买”了香水和护肤品的,今日统统上榜,从高到低。
一字没提花想容给了什么,只说某某家夫人捐赠银两粮食多少,帮助流民过冬,救命功德,美名天下扬。
末尾号召全城百姓,捐粮捐物,府衙会把名册送往宫里,请皇上过目,赏赐。
京兆尹府衙前,贴过追捕文书,贴过犯人画像,还是第一次贴出这样的大红布告。
自然有人要上前看个仔细,于是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城里有的人家想施粥舍药材之类,真心是觉得流民可怜。
可是形势复杂,想帮也不能帮。
如今有人带头,吏部又火速批复了京兆尹的救灾折子,这也标明了阁老重臣的支持,这些顾虑就没了。
于是,陆续又有马车赶到府衙侧门,捐献的单子也递了进去。
大红布告上的名字越来越多,有些多财却缺少名气的富商巨贾也等不及了,更大手笔的捐献。
而且也不再是粗粮和旧袄裤之类,上来就是棉花、布匹和细粮。
什么事情都怕形成风潮,好似旁人都做,自己不做就错了一样。
如今捐粮捐物帮助流民过冬,就成了所有人都在做的事。
短短三日,统计出的册子已经很厚了。
方玉同易先生商议了一下,这些粮物已经足够流民过冬了,就重新贴了布告,不再收粮食用物,只收银钱。
这银钱要用于明年开出流民回乡之用,路上盘缠,重新安家或者买良种。
世人虽然都知道好人比坏人多,但也从来不缺猜疑之心。
捐粮捐物,保证能用到流民身上。
但捐了银子,是不是流进谁的荷包,就没人知道了。
于是,京兆尹府衙又收了五百多两银子之后,就停了捐献之事。
府衙门前重新贴了布告,公布了收到的银钱,物资明细。
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这是光明正大,请众人监督府衙如何利用这些物资救助流民啊。
有人说,“新任京兆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这是把账目公布了?”
“是啊,不过这般坦荡,也是难得。
把所有捐献的用处写的清清楚楚,谁想说他贪墨都不成。”
有人原本想看热闹,这会儿酸溜溜说道。
“做个样子而已,谁不会啊。
再说了,人家名下可还有两家铺子呢,日进斗金。
哪里会在乎这么几两银子啊!”
可惜,这话说完,却收到了旁人的冷眼。
这人莫名其妙,他的友人看不得他丢人,就扯了一把,小声提醒道。
“你说的是善缘堂和花想容,这两家铺子确实是方家的。
但从来没人揪出来说事,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哪里不对?”
“当然不对了,当初那一千个孩子的事,你忘了!
善缘堂就是为了救助他们活命才开起来的,之后每隔五日就会义诊,而且慈安堂的老老少少,都是善缘堂在养着。
善缘堂别说日进斗金,就是日进万金也剩不下。
还有那个花想容,平日都是做女子生意,但这次救助流民,是花想容先挑头捐献的。
你以为旁人不眼红吗,但谁动这两家铺子,就得被口水淹死。”
友人边说边摇头,真是为了他的蠢笨无奈。
这人却不服气,梗着脖子辩驳了一句。
“沽名钓誉而已。”
“三年,你若是能一直这么沽名钓誉下去,京都也会有你一席之地。”
友人不再劝,暗自警醒该离这人远点儿。
行善这件事,你可以不做,但不能阻拦旁人。
这时候,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善缘堂和花想容已经易主了,前日就改了名字,不在方大人名下了。”
“啊?是吗,被谁买去了吗?”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方大人名下没有铺子了。”
众人议论几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但对方玉这个新人京兆尹都有些同情,好人难做啊。
而这会儿,空间里,方玉正同妹妹说话。
“程校尉家里的孩子,吃了两日药就好利索了,不好到府衙道谢,就送了不少东西到善缘堂。”
方圆儿笑道,“那日看过他几眼,是个目光清正的。
三哥以后可以同他多走动,万一有事,也能搭把手儿。”
“放心,我知道。
以前不在京都,很多事顾忌不上,如今都要张罗起来了。”
赵金莲和刘氏王氏坐在一边,给七斤八斤收拾行李。
听得这话,赵金莲就说道。
“你在京都,把七斤八斤送去读书,家里也放心。
否则这两个孩子这么调皮,什么事儿都不懂,送到哪里都要牵肠挂肚。”
刘氏和王氏虽说是亲娘,可没有婆婆这么不放心,笑道。
“娘,有三弟在,您不用这么担心。
再说还有金子和根生呢,又是住在学堂里。
这俩小子平日太淘气了,出去锻炼一下是好事儿。”
赵金莲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人上了年岁,总把儿孙都拢在身边日日看着才好。
幸好,有这处洞天福地,家里人随时都能见面。
否则方玉在外做官,方圆儿带了哪吒跟着叶天逸征战,老太太怕是要惦记的吃睡不香。
“哪吒呢,这小子最近忙什么,好像都没怎么进来?”
想起哪吒,赵金莲望向闺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哪吒被你扔到哪里吃苦去了?”
方云儿心虚,但脸上却万般委屈。
“娘,看您说的,我可是她亲娘!
这小子最近玩疯了,耽误不少功课,殿下正好有空闲,每天抓了他读书呢。
早起练剑,上午读书,下午跟着殿下去军营。
我原本还怕他累,结果这小子比谁都欢实。”
“啊,这就好,这就好。”
果然,赵金莲听得笑起来,再也不担心了。
“小子,就该多跟着爹爹身边,学学本事。
长在女人手里没出息!”
“是啊,娘,我原本也舍不得七斤,但七斤他爹说,小子就得出去闯荡。
别人不说,看看三弟,就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也是在外边见过世面的。
小子想做老鹰,就不能当小鸡子一样圈着养。”
刘氏麻利给儿子的包裹打包,嘴上说的好,到底还是不舍,问了小姑子一句。
“七斤八斤到底还小,让他们七八日回来一趟,成吗?”
外边七八日,空间里就是将近一月了。
方圆当然不能说不好,痛快应下。
“行啊,大嫂。
平日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或者碰到什么危险了,随时都能回来。
这里是家,谁也不能拦着孩子回家啊!”
刘氏和王氏听了,就更加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