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坐立难安。
他担心的并不是营地外守着的刘汝魁那几千大顺军,他对北上支队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纵使敌人再多上一倍,他也能将其一荡而决。
李河心中不安的是对潞王的处置,司令有些太过于心慈手软了。
在荆州开公审大会时,就该将惠王朱常润一家扫荡干净,可当时余诚却只吊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郡王,对朱常润则网开一面,只判了劳役,后期更是免了他的劳役,还将其安插进北上支队中来。
优容太过啊!
莫非是受了那位朱郡主的蛊惑!
这次从京城回来后,就叫上樊大个、谢三哥他们几个,进言司令早日登基当皇帝,再立个正宫娘娘,大家伙也就有奔头了。
想到这里,李河暗暗盘算,如今司令的两位夫人,那杨夫人虽然给司令诞下长子,但她底子不干净;朱夫人别的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前朝王室之后,也万万做不得正宫。
等打进京城后,一定要帮司令多多留意,多找些身家清白温婉贤淑的美貌女子给司令带回去,让司令挑选!
“报告,司令府来电!”
“念!”
“经查潞王一系于卫辉府民愤极大,着将朱常淓就地处决,以息民怨!俘虏官兵就地遣散,王府宫人押送荆州。”
李河的心终于稳了,只不过电报中只处决朱常淓一人,还是不够完美。
若是能将潞王一家全部埋葬在黄河岸边,那才解恨!
李河召集参军张道冲、所部各营长一起接收军令,在此过程中,又有几封电报发来。
其一,命北上支队原地驻扎,等待骑兵营北上汇合。
骑兵排长林云瑞以十数骑兵击败十倍于己的官兵,俘虏潞王,就此一战成名。司令部通令嘉奖,同时擢升林云瑞为连长。
这一战也让余诚看到了骑兵在北方广阔土地上的价值,相比将骑兵营留在荆州当机动兵力,还是北上支队更需要他们。
而且林云瑞立功的消息传到骑兵营,让骑兵营上下官兵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请战。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诚哉斯言!
其二,军法处长井澄随队北上,负责监督北上支队军纪。
李河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张道冲,这家伙是不是偷偷打我小报告了?不然司令怎么会把井大个派来。
张道冲看过军令后说:“我这就让后勤搭个绞刑架出来。”
“大军在外,要什么绞刑架?”李河指着军营入口的哨楼说:“我看那儿就挺合适!”
那个哨楼用木头搭建,有近四米高,吊死个把人轻轻松松。
或许是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近,朱常淓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被两名士兵拖了出来。
看到哨楼下放着一张凳子,凳子上方一根麻绳穿过横梁垂下来,头部结了一个绳圈,朱常淓顿时明白了。
生死之间,朱常淓不知从哪里来了股力气,两个士兵都没按住他,被他挣脱往营门外逃去。
几千人的军营里,真要被他逃了,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朱常淓才跑出几步,就被一枪托砸倒。被他挣脱的两个士兵脸上无光,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然后拽着朱常淓的两只脚将他又拖回到哨楼下。
刚才的反抗用尽了朱常淓最后的力气,鼻青脸肿的他瘫在泥地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不停哭叫着:“你们不能杀孤!”
“孤是与国同休的亲王,杀了孤,朝廷要诛你们九族!”
“放了孤,你们要什么孤都给!”
“孤可以奏请皇上,给你们封侯,孤的田地全都给你们,银子也全给你们……”
两个士兵将朱常淓扶到凳子上,但朱常淓站都站不稳,扶上去就哐当摔倒,然后连滚带爬的远离哨楼。
如是者三,行刑的士兵放弃了让他站上去然后踢倒凳子的想法,直接将绳索套在朱常淓的脖子上。
朱常淓终于崩溃了,大哭道:“孤有什么罪?”
“孤从小长在王宫内,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孤有什么错!”
李过上前,挥手止住行刑的士兵:“你父就藩卫辉府,为了凑足给潞王府的庄田,官府逼死了多少百姓?”
“你潞王府在卫辉府横征暴敛不说,还荒淫无度,祸害了多少清白的女子?”
“就连你潞王府的下人,都狐假虎威,借着王府的名头强占他人产业,还私设公堂、非法拷禁,甚至把人活活钉死在棺材里,这一桩桩一件件罪行,都要算在你潞王的头上。”
“你爹倒是死的早,此时要换成他在这里,我早当着百姓面将他千刀万剐了。现在他死了,这些罪过总要找个人来背。”
“父债子偿,你就替你爹死这一遭。要有怨言,到阴曹地府里当面去问你爹!”
说罢李河挥手示意行刑,四个士兵扯着绳子那头往后退,将朱常淓从地上拽起,然后逐渐升高。
朱常淓从瘫倒到坐起,从坐起到站立,直到翘脚、然后脚尖一点点离开地面。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圈是个死扣,所以没有渐渐收紧,只是靠朱常淓自身的重力慢慢窒息。
朱常淓双手紧紧抓着绳套,两条腿前后乱蹬,在空中直挣扎了两分多钟,双手终于力竭垂下后,身体又像离开水面的鱼,抽搐几下后才没了动静。
李河抬头看着朱常淓充血变紫的面孔和那伸得老长的舌头,排泄物顺着裤脚滴滴答答流下。李河退后两步,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口中啐道:“还能留个全尸,真是便宜你了!”
行刑士兵想要松手,却被李河制止:“司令有令,潞王民怨极大,要让百姓解恨,让他在这里暴尸三日,好让百姓都看得见!”
于是几个士兵将绳子绑在哨楼基座上,看着潞王尸体在风中晃来晃去。
李河转头,看着缩在一角面如土色的朱常润微微一笑:“老朱啊,他也算是你堂兄弟,你没什么想法吧?”
朱常润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听到李河问他,手都摆出残影来了:“没有没有……”
李河拍拍朱常润的肩膀,“你最好没有!”
朱常润脚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