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隋唐那小崽子了吗?”敬城城守府,田辟疆冷声问道。
自他出兵救援许元冲,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隋唐渺无音信,赵无极攻势渐猛,朝堂内要求换将的声音也在此起彼伏。
看着手中的御赐金令,田辟疆心中的怒火在不断翻腾。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现在已经七月了,距离永生之乱爆发,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三个月。
天下汹汹,仍不能止,田辟疆比谁都清楚,他不能败。
这是他出山后的第一战,此战若败,自己将失去所有。
“大将军,找到了,找到了,隋唐在南历城,隋唐在南历城。”
田辟疆匆忙回头,却是他麾下干将田义正快步而入。
“立刻,给我立刻传信隋唐,就说我在敬城扫榻以待,请他速速前来,共击永生教。”
得到隋唐消息的田辟疆,没有任何停留的下达了命令。
他急了,真的急了。
永平三十一年七月四日,隋唐再次举兵南下,他并没有在此事上为难田辟疆,于他来说,更希望能够早日结束战争。
至于这一个月的拖延,也不过是想要逼迫田辟疆妥协而已。
“哎呀,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眼见田辟疆站在城门口,隋唐老远便打起了招呼。
只是,来到近前却发现他的面前,不知何时,竟横了一排拒马。
而田辟疆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随后,这才在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回应道:“隋将军客气,这一次请将军过来,主要目的是想促成咱们双方结盟,共灭永生,不知隋将军可愿意?”
尽管心中恨的要死,可为了能一举歼灭永生教,田辟疆还是忍着心中不断翻腾的杀意,放低了姿态。
“我要是不愿意呢?”隋唐挑了挑眉,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你......”隋唐话一出口,田辟疆好不容易摁下去的怒意腾的一下便又冒了出来。
“大将军息怒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张聪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拉住田辟疆,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大将军切勿当真。”看着对面田辟疆那泛黑的脸,隋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仅仅只持续了几息,便立刻戛然而止。
“你想怎么打?”
“嗯!”隋唐变脸速度之快,让田辟疆有些措手不及。
明明前一刻,还在大笑,眨眼间便已经切换到了正题,田辟疆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将军的意思是三日之后,隋将军攻西大营,我军攻东大营,等拿下东西两座大营,咱们再合兵一处,共伐南河郡城。”
眼见田辟疆没有反应过来,张聪立刻接过了话头,将他们的打算和盘托出。
隋唐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张聪,方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文士,甚至隐约从他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丝怨毒。
“这位先生高姓大名?”隋唐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张聪。
张聪一愣,他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紧接着脸上便堆起了笑容。
“好教隋将军得知,在下田聪,目前任大将军麾下参军主簿。”
“嗯!”隋唐闻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拉回到田辟疆身上。
大事当前,他没有再纠结一个普通谋士的身份。
“大将军,永生教荼毒天下,希望这一次你我两军能倾力合作,将其一举铲除。”
隋唐抱拳施礼,神态郑重,丝毫不见方才轻言放肆之色。
显然,他已经同意了张聪的提议。
“隋将军放心,个中轻重,辟疆心中有数。”此时,田辟疆已经反应了过来。
简简单单几句话,两人即达成共识。
永平三十一年七月十一日辰时。
隋唐按照事先的约定,先遣梁戎率军一万攻向永生军西大营。
一炷香之后,南岭将军许元冲也向东大营发动了攻势。
杀声四起,血浪滔天,随着广阔的南塬被战争全面覆盖,永生教大决战,从此刻正式开始。
无数的将士向着东西大营蜂拥而去,无数的斥候穿梭其间,不断传递着消息。
敬城城守府大堂。
田辟疆居中高坐,左侧是一身青衣的张聪,镇定自若,踌躇满志。
右侧是一字排开的四名将领,这四人身材粗壮,手掌粗大,骨节分明,眼中杀气含而不露。
“田仁、田义、田勇、田猛,你们四人做好准备,战场瞬息万变,咱们不能松懈。”田辟疆侧目轻扫,沉声叮嘱道。
“大将军放心,我等枕戈待旦,已做好万全准备。”四人起身,齐声回应道。
“好!”眼见四人豪气干云,田辟疆心中一定,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将军,破虏将军那边已经率先动手了。”斥候踏门而入,跪地禀报。
“他们投入了多少人?”田辟疆心中一喜,急忙问道。
“回大将军,目测约万人。”斥候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再探。”
“是!”
随着斥候转身离去,田辟疆急忙回眸,望向张聪。
“不急,这才刚刚开战,等明日,明日若还如今日一般,便可令许将军做诈败之态,引军后撤。”
张聪轻晃着手中折扇,脸上露出几分智珠在握的神情。
“张先生,此计,会不会太过冒险?”田仁神色之间带着犹疑问道。
“无妨,咱们探查过,那隋唐麾下兵马近三万众,不会那么轻易败的,即便是败了,那又如何?能为大将军做饵,那可是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张聪向着田辟疆的方向拱了拱手,神色间多有逢迎之色。
田辟疆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畅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错,就如同那韩栋一般,不也为咱们换来了这敬城吗?”堂下,田猛立刻高声附和起来。
当日,就是他在城头上,下令屠杀渭城军的,今日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早有预谋罢了。
“哈哈哈哈!”田猛话音落下,其他几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南塬之上,数万将士血战沙场,而这里却是欢声笑语。
门阀世家,高坐庙堂,哪一件鲜红色的官袍,不是百姓血染。
田开疆如是,田辟疆亦如是。
只是可怜了克胜关外,北地军团的六万亡魂,也可怜了折箭峡里无人收尸的渭城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