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山庄。
贺婉珍坐在餐桌前,显得心神不宁,自从闹了兽潮之后,所有人都奔赴了据点,偌大个山庄了无生气,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珍馐美食,只扒拉了几下青菜,就再没动过筷子。
“婉珍,身体要紧,好歹要吃上一些。”李幽权难得回来,看着夫人心不在焉,便夹了块肴肉放在碗碟上,温柔的安慰道。
“权哥,我实在吃不下,要不你先吃着,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有情况,弟子自然会禀报的,我知道你着急,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吧,你留下来吃饭,我去巡视一圈。”
“嗯,好吧。”
贺婉珍不好推脱他的一片美意,只能夹起了肴肉,放到了嘴里。
忽然,贺婉珍捂住了嘴巴,快步就跑了出去,而后扶着栏杆呕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嘛?”李幽权立马追了出来,满脸担忧之色,一边抚慰顺气,一边关心的问道。
“没事,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这般干呕,许是着了风寒,或是吃坏了东西吧。”
“你我修士百病不侵,怎会被风寒叨扰。”李幽权一边将贺婉珍扶正,一边脸疑惑道。
“真没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好好养两天就好了。”贺婉珍还未说完,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干呕起来。
李幽权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食中两指搭在其手腕上,闭目沉吟了一阵,忽然脸上露出了喜色。
“老婆,你害喜了。”
“什么?”
贺婉珍抹着嘴角,闻言满脸不可思议,惊得连手帕都掉到了地上。
“你要当妈,我要当爹了。”
李幽权怕她没听清,说话声音之大,就连服侍的弟子,都惊动到了。
修士受天地灵气滋养,也受灵气法则所限,怀孕的几率奇低,尤其是双修士怀孕,产下的孩子大概率都会拥有灵根,更是难上加难,可一旦怀孕,就相当于贺家再过十几年,又会增添一名修士,对于整个家族都是天大的喜事。
闻听消息,就连兽潮的阴霾,仿佛都散去不少,亲信子侄更是一股脑的围过来道喜,一时间皆沉浸在喜悦之中,唯有贺婉珍一笑之后,就变得忧心忡忡。
笑的是自己夫妇二人年岁已高,老来得子喜出望外,碧玉山庄也后继有人。
忧的是正值多事之秋,主要靠筑基修士抵御兽潮,突然害喜必将有损实力,与战局不利。
本想与李幽权商议,却看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蹦蹦跳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婉珍,咱们摆个喜宴庆祝下吧。”李幽权回过神来之后,冷不丁的提道。
“现在这个情况···不好吧。”此言大出预料之外,贺婉珍下意识的就有了拒绝的意思。
“越是现在的局面,越要提振士气,凡人不是有句话叫冲喜嘛。”
“冲喜说的是,儿子娶妻之后,相当于长大了,可以为父分忧了,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管它呢,反正都是天大的喜事,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我有儿子了。”
李幽权摆出一副老顽童的样子,顿时将贺婉珍逗乐了,随即打趣道:“要是女儿呢?”
“女儿更好,长的像你一样漂亮。”
闻言,贺婉珍老脸一红,啐骂道:“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是这般不正经”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家主害喜可是天大的美事,就连在外巡游的韩延书,也闻讯赶了回来,可惜讯息送到的时候,王月珠三人正好出发探山,不然能凑足六名筑基修士同事贺喜,孩子出生之后,也将六六为顺。
喜宴当天,所有有头有脸、不担司职的的修士尽皆赶了过来,个个面带喜气,容光焕发。
贺婉珍一席盛装,以家主的身份亮相,以茶代酒敬了一巡,就由李幽权陪着回屋了,韩延书见状也跟了过去,而后众修士这才放开了手脚,推杯换盏,纵情狂欢,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啪!
忽然,一名红鼻子修士将手中的酒盅,用力摔碎到地上,大喝一声道:“换大碗。”
修士喝酒都是淡泊随性,很少耍酒疯,顿时引得高朋侧目,看清是名招揽的外姓修士,还是为贺家卖命多年,念及来者是客,不想破坏了气氛,贺家子弟拎起两坛子酒,就走了过去。
“一人喝酒多没劲啊,我敬你一坛。”说罢,咕咚咕咚,喘口气的功夫,就干了满满一坛子。
“小子,找我酒神拼酒,还嫩了点。”
红鼻子修士一脸讥讽,拍开封泥,仰着脖子,连喘气都不用,一滴不落的喝光了一坛子,而后似乎意犹未尽,大喝一声再来,扯过旁边酒桌的一坛酒,直接就灌了下去。
“我陪你。”
又一名贺家子弟围了过来,一把扶住前一名喝的摇摇晃晃的子弟,提起一坛子也干了下去。
酒壮怂人胆。
三杯猫尿下肚,无论主家、宾客都进入了状态,哦哦大叫着怂恿着拼酒,不一阵的功夫,便喝掉了几十来坛子,也把喜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就在此时,末席位置又传来啪的一声,一名灵植夫摔碎了酒盅,提着个酒葫芦站起来道:“怎么,招揽的修士是客,我们灵植夫就不配喝碗喜酒啦?”
这一幕,可是惊到了不少人,碧玉山庄共有三类修士,家族子弟、招揽的修士和种田采药的灵植夫,自从闹了兽潮之后,山脉封禁,灵田荒芜,灵植夫也就失了活计,走的走,转的转,剩下些老弱病残,也是最没地位的修士。
此人正是其中之一,能上桌吃饭,都是看在同为修士的面子,别人耍酒疯是有那个实力,此人耍起来怕是已经得罪到了贺家。
不过,贺家子弟皆有些城府,不想把喜宴搞得太僵,一个个轮番灌酒,至于喜宴过后的事,嘿嘿,也就留待清醒再说了。
数百修士拼酒,场面热闹非凡,人人喝的五迷三道,光着膀子的,吆五喝六的,卿卿我我的···两名灵植夫拼酒到深处,突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符篆,而后啪的一声拍在了酒桌上。
“这就是镇山符。”
“屁话,这就是茅坑的手纸。”
“你敢再说一句?”
“它就是手纸。”
两人针锋相对,鼻子都快撞到一起去了,旁边的修士见状哈哈大笑,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呼喝声,众修士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名修士踏着法器,直接撞破了屋顶,掉进了宴席厅,好巧不巧的就撞在这一桌上,那张争论不休的镇山符,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灵植夫本就喝的五迷三道,吵的涨红的脸顿时变为了绛紫色,对着闯入的修士就要破口大骂,却看来人赫然是个姿色不俗的女修士,瞬间变为了咧嘴一笑,刚要上前搭话,却听有人喊道:“王师叔?”
贺婉珍夫妇走后,自有弟子知客,说话的正是山庄的领事弟子,说话间直接行起了弟子礼,众弟子这才看清,来人赫然是王月珠。
“妖兽···妖兽朝着山庄攻过来了。”
王月珠以一己之力,对战紫阳雕和苍云豹两只大妖,虽然逃脱了追杀,但是受伤不轻,急于赶回山庄报信,一路飞遁百里几近脱力,说完这句话后,再也压制不住伤势,靠着柱子大口喘息起来。
堂堂筑基修士,竟被逼到了如此模样,吓得众修士酒瞬间醒了大半,一些反应快的急忙点出随身法器,朝着哨楼奔了出去。
“你俩去禀报家主,负责中枢殿的弟子速去启动阵法,其余人跟我去哨楼。”
领事弟子不愧为弟子之首,表现的慌而不乱,各司其职安排的井然有序。
贺家经营碧玉山庄上百年,占地虽然不如城镇要塞广博,防御却是独树一帜,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各建了座硕大的哨楼,可以探查十里,攻击千米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