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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几息,萧绾妤才呐呐回了声:“哦—— ”

她脸色有些尴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替孤把你做的檀香点燃,然后过来坐下。”

萧绾妤虽然不知道他干嘛突然要点她做的檀香,但还是乖乖照办了。

点完檀香,她磨磨蹭蹭地往回走,魏胤珩看在眼里也不催她。

墨迹到最后,萧绾妤硬着头皮坐在他旁边,嗡声道:“夫君,妾,妾身方才是没睡醒才吓着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张放大的脸,搁谁谁不吓一跳,况且他还一身酒气,她几乎立马就想到那晚的事儿了。

“很怕孤?”

萧绾妤点点头,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不怕的。”

小姑娘眼神闪躲,魏胤珩直接戳破她的谎言,“撒谎。”

“没有很怕的。”萧绾妤垂着脑袋,嗡声回道:“只是怕喝醉的夫君。”

“那为何一直不肯搭理孤?”

“妾身没有不搭理啊,是夫君—— ”

萧绾妤想起郑弘今儿说的话,抬眸望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温和,壮着胆子控诉他,“是你不搭理我,你都没主动跟我说对不起。”

“这么多日过去了,你一个解释也没有,哼!”

说罢,骄横瞪了他一眼,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一开始她确实是怕的,但这几日下来她是心有余悸又有些生气。

他那么凶地推开她,一句解释对不起都没有,她才不要搭理他呢。

“成,那孤跟哕哕道歉好不好?”魏胤珩轻轻捏了把小姑娘气鼓鼓的脸颊,柔声哄道:

“孤知晓吓到你了,本来想等你缓一缓再与你道歉的,但是这两日上了船之后太忙了,没顾及到你。”

“那夫君为何要这么凶地把妾身推开?”

他分明就动情了的。

魏胤珩脸上的温柔神色消失殆尽,俊美的面容阴霾密布,声音也嘶哑了几分,“孤不是故意把你推开的,孤是生病了。”

“孤若是喝醉了,有人躺在孤的身边,孤会认不得人。”

“所以,孤,推开你的时候并没有认出那人是你。”

那一夜,他意识魔怔,脑海里闪现出一张张丑陋的面容,扌蚤.首.弄.姿的身体,白花花的肢体,各种刺鼻的胭脂花露味萦绕在他四周,那一刻,他只是本能地把人推出去……

萧绾妤静静看着他几息,似乎猜到了他话里隐晦的意思,不确定问道:“所以,夫君把妾身当成了那些女人是吗?”

“你不是。”魏胤珩神情温柔缱绻,声音宠溺到腻人,“你是孤的珍宝。”

她从来都不是那些肮脏的女人,她是他想要捧在手心好好珍爱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下次魔怔的时候还会不会推开她,但他确实不想再吓到她,也不想她再害怕他,抗拒他。

萧绾妤闻言,心里满是心疼。

“夫君,对不起—— ”她小嘴一撅,眼眶染上水雾,张开双臂扑进男人怀里,将他环抱得紧紧的。

魏胤珩紧紧回抱她,柔声哄道:“为夫没怪你,是为夫不好,吓到哕哕了。”

萧绾妤摇摇头,闷声道:“不是的,妾身是心疼夫君。”

虽然他说得很隐晦,但究竟是有多少女人,又以什么样的形式爬他的床,才会让一个征战沙场,见惯血腥的太子殿下会因此事落下心魔?

如今想来他那晚推开她的神态就很不正常,那何止是认不得身边的人。

“妾身若是能早点陪在夫君身边就好了。”

小姑娘贴心的话犹如一阵暖风吹进他的心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涌上一阵阵暖意……

大船在运河行驶了十来日后,他们与郑洧父子俩分别,他们水路转陆路,用了约莫十日终于抵达江南道治所苏州。

皇帝让户部给他捏造了个太原富商的假身份,他提早让人在杭州准备了别苑。

雪霁景明,城中屋脊房廊之上的雪粉在眼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东城门处,一辆繁贵三架大马车徐徐驶入城内,车顶一圈坠着华丽流苏,车身错综雕刻着西域图案与古老的花纹,硕大的车轮足足有半人高。

后面还跟着四五辆宽大的马车,再往后是数十位镖师、胡商、胡姬以及一车车货物。

马车甫一进城就引起不小的骚动,众人纷纷驻足,议论纷纷。

“哇,这是哪里来的胡商,这么大阵仗?”

“刚从外蕃回来的?”

“就是不知道做什么买卖的,这么赚钱,欸,你们有没有注意看那些胡姬,一个个长得—— ”

“什么外蕃,什么胡商,你们不知道吧,方才路过的是太原卫家。”

“卫家?什么卫家?”

那汉子朝四周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靠铁矿起家的太原豪绅卫家。”

太原豪绅卫家,廿几年趁着乱世借着铁矿起家,随即发展其他行业,互市、酒楼、女支院、文具、绸缎,做得全都赚钱的行业,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你怎么知道?那路过的分明是胡商。”

“那马车上那么大的卫家图腾,我是瞎了才看不见,老子做镖局,你信我,我不会认错的……”

繁贵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东一座别苑,马车刚停稳,方才还在城门口议论的汉子恭敬上前禀报:“启禀主子,属下已将消息传播出去。”

马车里传来一声低应,下一瞬,车门打开,林泰安先躬着身子下车,随即站在旁边等候。

魏胤珩缓缓走了出来,站在脚墩旁等着萧绾妤下来。

萧绾妤扭了扭僵硬的脖颈,撒娇道:“终于到了,坐了这么多日马车,妾身的骨肉都坐僵硬了。”

魏胤珩揽着人往府里走去,温柔哄道:“后院有个温泉池,等会子收拾好了,可以过去泡一下。”

萧绾妤甜甜应声,“夫君不去么?”

“为夫等会子要忙,哕哕今晚不用等为夫……”

魏胤珩将人送回后院,稍微歇息便去了书房。

书房内早有人在等候他,来人是杭州刺史陆岢(kě),也是与其他刺史联名给皇帝上奏疏禀报江淮两道盐茶走.私严重的刺史之一。

魏胤珩与康王一人负责一道,康王去淮南道负责查官商勾结贩卖私盐一案,他来江南道则主要负责私茶一案。

陆岢禀报道:“殿下,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这几个月打击了不少茶贩与茶商……”

“如今茶贩与茶商锐减,官权牙郎那边很是着急。”

官权牙郎是负责促进商户与朝廷官营贸易的中间人,他们主要从中赚取差价。

当然,陆岢说那些牙郎很急,可不是着官营贸易,而是急他们私下贩卖的茶叶买卖。

魏胤珩已经大致了解私茶贩卖,他们会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链,下至茶农私自将茶叶卖给商户,商户扣下部分茶叶私卖各处,上至相应官员给商户免检通关,从中收取好处。

“殿下,与牙郎的合作,可需要下官帮忙?”

魏胤珩命几州刺史严打茶贩,就是为了让他们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这样,他们太原豪绅卫家才能入局共贩私茶。

“不必了,孤自有安排,你只需在暗中配合孤,听从调遣即可。”

让堂堂刺史替他铺路?

刺史哪有郑家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