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在傅弈周身灵气越来越盛的时候。
纪桦安颓然的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非常惆怅的叹了口气:“……我不会帮你瞒着师尊的,到时候的惩罚,你自己受着。”
傅弈眼睛一亮,心知纪桦安这是妥协了。
他忙点头:“放心吧二师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绝对不会牵连作为带队小队长的你!!”
纪桦安翻白眼:“你已经牵扯到我了。”
傅弈眨了眨眼睛,“那下次,我下次就不会了。”
纪桦安:“……”
他沉默片刻,最终却只是幽幽然的道:“可以。”
“四师弟,我等着你的‘下次’。”
要活到下次,一定。
天边又聚起了一小团雷云,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渐渐的,就连阮蔚那边劈的正凶的雷云竟然也被傅弈的这朵牵引走了一小部分。
至此。
渡劫一事已成定局。
傅弈一拍镜己,一人一剑便朝着雷劫中苦苦支撑的阮蔚飞驰而去。
在他飞离此地的前一秒。
朝见忽然开口:“多谢你。”
傅弈笑着摆手说不必。
朝见抬起眼眸,定定的看着傅弈,传音入耳:“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傅弈愣住。
朝见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傅弈,你要记得。你救下她,就等于救了天下苍生,救下了你自己。”
“所以,阮蔚不欠你的。”
第一句话的道谢还好些,傅弈最多就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后面的这两句话才是真正的绝杀,杀的傅弈险些溃不成军。
朝见说:“此次承情的是我。”
是我欠你的。
天命之子,往后的一切都不要再找我的师侄去讨,找我就好。
傅弈是个直人,他听不明白朝见的话,但也能感觉的出来,朝见这番话是好话。
傅弈点头说:“我知道了,朝仙师。”
少年的眼睛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您放心,我是自愿救人的!”
朝见的唇角绷直了些。
他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傅弈向着阮蔚奔去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大概这便是阴差阳错吧。
池衿也看着。
他的眼眶有些无法控制的发红,但其中却没有忿恨与不愿。
对于池衿来说,阮蔚能够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事,他无法顶着天命的制裁去帮助阮蔚,但他也绝不阻止其他人包括傅弈去为阮蔚做些什么。
池衿永远只会责怪自己。
是他还不够强,是他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
阮蔚真的已经快让天命这畜生劈嗝屁了。
她浑身浴血,血色将整件原本属白的衣衫染的狰狞又泥泞,鲜红和黑灰如水墨绽开一般晕染在她的脸上、身躯上。
内里的五脏六腑也在哀嚎,痛苦翻滚着折磨阮蔚。
被雷劈的滋味绝不好受。
疼归疼,麻归麻,可阮蔚也是真的越来越火大。
她的眼睛一直都很漂亮,宛如黑曜石般的一双深色眼眸,此时更是因为满腹的火气而变得更加璀璨夺目,亮的直戳人心。
阮蔚死死地咬着下唇,心中骂着天命。
狗屎的天命,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就要来掺和这一脚?!话说像天命这种自负的蠢猪是真的永远都认识不到自身错误的吗?
阮蔚天生反骨,她像根弹簧,越压,反弹的劲儿就越大。
忽然有人声挨近。
“阮蔚。”
阮蔚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已经被劈到幻听了。
傅弈又喊了一声:“阮蔚!”
阮蔚震惊的转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她猛地蹙眉:“傅弈?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弈笑了一下,他伸手指了下自己脑袋顶上跃跃欲试的雷劫,说道:“我也渡劫啊。”
阮蔚:“?”
轰隆一声,她又被雷劈的身形打晃。
傅弈连忙问:“你没事吧?我这里还有一些抗天雷的法器,给你呀!”
“……不用。”阮蔚拒绝后又问:“谁让你上来的?四师叔?不对,是我二师叔吗?”
“哇塞。”
傅弈惊讶的张大了嘴:“……你真的好聪明啊。”
阮蔚实在是很鬼精的人。
她虽然没空观察下面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能通过自己的大脑去推测的。
首先,在天命这畜生开劈之前,师长生已经明确告诉阮蔚他已经把二师叔摇过来了;其次,朝见这个人就不需要过多的赘述了,蓬莱仙宗第67代智力天花板。
阮蔚一直觉得,朝见知道的东西或许比自己都要多得多。
所以。
朝见绝对能看得出阮蔚这次的雷劫是谁在搞鬼,以及他应该帮着阮蔚做些什么。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阮蔚不能在明面上给同门暗示,她只能寄希望于随后会赶来的二师叔。
还有……
真到了生死关头的那时,池衿也会来的。
阮蔚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走在池衿的前头,尤其是越来越了解池衿之后,他向来都是一个很慷慨的赴死者。
阮蔚本身想要准备的planb不是傅弈。
在阮蔚的设想里,她是有自信能在不残废半死的情况下撑过前面十分之九的天雷的;剩下的十分之一,可以让四师叔、大师兄、握瑜的雷灵根、以及池衿强健的魔族体魄来帮忙分担一些。
阮蔚绝不是那种会将家里孩子养成娇花的人。
在必要的时候,她是会愿意麻烦蓬莱仙宗的家人的。
阮蔚并没有低估由天命仇恨加持过的天雷威力,她也确实能在不残废但半死的情况下挨过去。
但。
能不半死还是别半死了吧。
比起阮蔚自己心里预演的人选,此时眼前的傅弈确实出乎意料。
不可否认,朝见给出了一个比planb还要好的方案。
他居然把天命的亲儿子给坑上来了?!
二师叔!
你是我的神——
阮蔚的眼睛活像只饿了三十天的狼,盯着傅弈直冒绿光,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坑人了。
这样想来,未免凉薄。
可是对于阮蔚来说。
傅弈就是一枚绝佳的棋子,再没有别的作用。
他于阮蔚,既非同门,又非亲朋,更有千万次如鲠在喉的前科,阮蔚对待他的态度向来是比陌生人还要更差些的。
她不喜欢傅弈,她厌恶傅弈的靠近,她恨极傅弈背后的天命。
这些都不难看出。
阮蔚绝不是什么真善美有怜心有同理心的白月光。
千次轮回,万世蹉跎。
现在的阮蔚更像是从苦灾地狱里历尽千辛万苦爬出来向天命索命的魔神。
为何会是现在这样呢。
因为——
这是阮蔚该讨的。
阮蔚可以做到不去主动招惹安分守己的傅弈,但她也绝对做不到对送上门来的冤大头发烂好心。
这太善良,不是阮蔚的sty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