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巡逻结束,他故意拦下姜禾年,想堵住她的嘴,反被击中胯下,痛晕了过去。
在昏迷中,他有了神奇的际遇。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四面都是透明的白色空间里,眼前凭空出现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古怪大番薯。
半人高,有眼有嘴,还会说话。
番薯一脸高深莫测地告诉他,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还挥藤变出一本巨大的书本。
悬空的书页飞快自动翻页,密密麻麻的字句中,有一些句子被描金加粗,像拓印一样直直冲进他的脑海里。
里面的内容让他惊讶无比。
“你是主角!一定要走到大结局!!!!当上首富!!!听到没!!!你要是敢掉番位,老子就——”
这是宋文清即将苏醒之际,那大番薯拖着藤冲过来大喊的话。
那咬牙切齿的急切模样,仿佛一旦他失败了,会要了它的番薯命一样。
“番位”是什么意思,宋文清不知道,但那些金色的句子,像关键脉络一样,将他的人生轨迹显现了出来。
他会成为沪市首富,司玉珍是他忠贞贤惠的妻子,无人不敬仰、恭维他,名流贵女都对他趋之若鹜。
这是他宋文清的完美结局。
哪怕没有这些预告,他也相信自己能达到,不过既有了捷径,自然没有不遵循的道理。
只是,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了出入。
按照线索,在他回城看娘的半道上,姜禾年会追上来,塞给他钱和窝头,最重要的是那女人在一番情不自禁的表白后,会把所谓的定情信物交给他。
那东西,有大用。
可现实里,姜禾年是追上来了,却没交给他任何东西,反而见鬼似的逃跑了。
奇怪。
宋文清摩挲着指腹,眸中暗光流转。
少顷,他冷哼一声。
这些变化不足为惧,左右只是个炮灰,只需要再想法子把那东西拿到手即可。
再有三个月,他就会随着玉珍回城,得在那之前搞定。
至于这村子里的人和这些知青,自求多福吧。
*
第二天。
下工后,姜禾年跟着贺进山绕小道,又到了山脚下。
一声哨响后,后山传来奔跑的动静。
转眼间,一只庞然大物就奔袭到了半山腰,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那兴奋大张着森白獠牙,让姜禾年没忍住又往贺进山身后躲了躲。
不知为什么,她老感觉这狼看自己的眼神很馋,仿佛她是什么大肉包子似的。
狼头上趴着的毛绒球,过长的绒毛被疾风吹得好似秃顶,露出两只圆溜溜的惊恐大眼睛。
哎呀……兔姐这日子真是过得不容易!
“小叔叔,德旺怎么感觉跟人来疯似的,好黏你喔,一点不像深山里的大野狼……”
贺进山侧头瞧抓着自己手臂躲着吐槽的小丫头,伸手掐她脸蛋,取笑道:
“不怕了?”
姜禾年扬起眉毛,贼兮兮地嘿嘿笑了,“怕呢,这不是有小叔叔你挡着嘛~”
说着还往里躲了躲,一副要拿他当人肉盾牌的模样。
小孩儿胆子大了。
贺进噙着笑,又捏了捏她,才放开手。
没一会儿德旺就卷着枯叶断藤冲到了山脚下,粗壮的狼尾凶悍卷着风一甩,砸到一棵小树上,登时给断了根。
扬起满天尘土和碎石子。
那俯冲而下震天灭地的气势,也幸好贺进山屋后这附近没有别的人家,不然要将人吓死。
姜禾年原本探着脑袋瞧,不巧被飞尘迷了眼。
“唔——”
贺进山立即转身,扯着她站到身前,挡住卷扑过来的尘碎。
原本撒欢的大野狼,见势头不妙,立即两爪抓地,低吼一声,利爪刺进土里,直接刹住了脚。
它头顶的毛球就惨了。
发出惊恐的吱吱声,抓着几撮狼毛往前飞到半空,短胖的四肢乱舞,惨叫着滚下了地。
在惊呆瞪圆的狼眼中,咕噜咕噜咕噜,一路圆润地滚到了姜禾年和贺进山脚边。
两人同时低头。
兔球变成一摊兔饼,两只毛绒耳朵耷拉着,张着四肢趴在地上。
太可怜了。
姜禾年使劲揉着眼睛,想把它抱起来,被贺进山摁住肩止住了。
下巴被捏住,抬起脸来。
“眼睁开。”
她眨着滚了细沙的眼睛,一动就龇牙咧嘴直嘶气。
“别动。”
贺进山摁着她的眼皮,微微抵开,弯身凑近了吹气。
无人在意的角落,德旺静悄悄走过来,低头用鼻子蹭了蹭一动不动的兔球,立马被挠了一爪子。
兔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姜禾年抱着兔球,靠在贺进山身前,两人一兔坐在巨狼背上,被驮着稳步往山上去。
“哎呀,这回真成煤球了。”
“煤球~煤球~兔姐?你刚刚飞过来的姿势,超帅的啦!”
姜禾年拍拍灰扑扑的兔毛,小嘴叭叭不停逗着摔狼车摔到自闭的兔姐。
贺进山虚揽着她的腰,垂眼看着,随口问:“怎么起的这名字。”
“我睁眼看见它的时候可脏了,像在煤堆里打滚了似的,黑不溜秋。”
姜禾年嘿嘿笑道,两手抓着软乎乎的兔子耳朵揉揉揉,“毛毛太长了,改天找把剪子剪剪,做个造型。”
这兔子的颜色有些特别,两只眼睛连着耳朵和两腮的位置是烟灰蓝色,肚皮和爪尖是白色,其他地方也是烟灰蓝色。
姜禾年以前在短视频上刷到过,似乎叫是“猫猫兔”?这大圆溜黑眼睛,是真像猫。
“手感真好,毛茸茸蓬蓬的,小叔叔你摸摸。”
原本装死自闭的煤球,两只耳朵立即竖起,还未来得及逃跑,就被从天而降的大掌摁住了。
喜爱软弹弹手感的贺某人,毫不客气地将兔子rua得恨不得原地褪毛。
德旺爱莫能助地扭回头,迈开强健的步伐,越过后山,直往真正的雾灵山去。
“小叔叔,可以抓到野鸡吗?我们晚上吃烤鸡好不好?我带了盐巴。”
“不知道还能不能挖到人参……”
……
*
另一头,姜家的院门被敲响了。
王春芳打开门看见来人,面露疑惑:“狗拴他娘?你有什么事?”
张来娣手上挎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蓝色碎花布,见着她就扬起笑,一边打招呼,一边探头往院子里瞧。
“春芳妹子在家呢,你家当家的在吗?”
王春芳眉头一皱,语气不善:“不在!你找他干嘛?”
谁知张来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拍拍手上的篮子。
“那正好!妹子先让我进屋?大姐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她说着挎起篮子,肥胯一扭,直接挤了进去。
王春芳正要生气,张来递转身掀开盖布,朝她露出篮子里的东西。
“芳婶子,我可是带着万分的诚意来聊的。家里没别人吧?咱们先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