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年从一人高的野草沟里艰难爬出来时,天已经擦黑。
没看到那个被她用杀猪刀砸中的死瘪三。
她喘着气蹲在草堆里摸索,把刀捡了回来,凑近了看刀刃,没见血,只刀背上有一点血迹。
“天杀的,再让姑奶奶看见你,见你一次砍你一次。”
她一路追着那个狗东西跑出老远,眼见着就快砍着了,却脚下突然踩空。
她目露凶光眼疾手快把右手的杀猪刀砸了出去,满意听到对方的惨叫声,自己也摔进了野草沟里。
底下的草长得快有大腿高,泥土又湿又滑,姜禾年用剁骨刀撅了好几个小坑,才踩着爬了出来。
在草上蹭了蹭满是泥的手,撑着膝盖艰难站起身,一抬眼,悬在半空的月亮又大又亮。
刚出了一身汗,秋风一吹,整个人透心凉,被极度惊怒刺激得狂飙的肾上腺素通通消退。
姜禾年拎着刀孤身站在荒郊野外,感觉到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忘了自己是怎么一路大胆地追砍过来的。
她浑身发凉,哪哪儿都疼,身体渐渐发虚,好像站着都很费劲。
姜禾年怔望着高高挂起的月亮,后知后觉地心里一咯噔。
时间要到了!
就着明亮的月光,她拖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一路跌跌撞撞往回赶,终于在十二小时期限之内见到了贺进山。
此刻,姜禾年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感觉生命就像破掉的沙漏一样,在快速流逝。
而唯一能救她的人,正一手搂住她的腰,虎口扣着她的下颌,俯身凑近了,黑眸危险地眯着,似审视着什么。
“你确定?”
贺进山微垂的视线,在姜禾年微张着苍白的唇上游弋描摹。
他记得这滋味。
非常软。
两人身体紧贴着,脸的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这氛围让姜禾年莫名战栗,甚至想退缩。
但她脑中一团浆糊,什么都分辨不出来,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自己需要充电,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她艰难地动了动被钳住的下巴,微凉的唇恰好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确定。
贺进山眸中一暗,长臂揽紧怀中的绵软,两指用力掐住迫使姜禾年张开唇,欺身毫不客气地覆了上去。
“唔。”
唇舌交融的瞬间,姜禾年浑身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徐徐而生的暖流,丝丝缕缕涌向四肢百骸。
她不禁微微阖上了眼,含糊发出舒服的喟叹,无力的双手渐渐攀住了男人宽厚健硕的腰背。
这一切,都落入贺进山的眼中。
男人长睫微垂,倾着身微侧过脸,高挺的鼻梁磨着挺翘的鼻尖,鼻息交闻,吻得更深。
他感觉到了。
今晚身上那种饥饿感在被缓缓抚平、填满,就像是野兽等到了饕餮美味,正在进食。
漆黑的眸中闪过幽光,长指一伸,再次扣住濡湿的洁白下巴,抵开。
薄唇悬在变得软红樱唇之上,若即若离。
“够吗?”
他的声音沙哑磁性到了极点,带着诱惑和试探的轻缓。
姜禾年张着唇喘息,湿漉漉的猫儿眼里懵懵的,勾人不自知。
她反应有些慢地摇了摇头。
揽在贺进山腰上的手指有了些力气,抓皱了男人的衣服。
贺进山低低笑了,脸上成熟张扬的痞气叫人移不开眼。
“坏小孩……”
低哑的呢喃被再次紧密相贴的唇淹没。
贴在腰后的大掌下移,霸道往上一托。
姜禾年被单手托着屁股抱了起来,唇舌依旧被衔住,由仰脸承吻,变成了被掌着后颈低头与男人缠吻。
身下悬空移动的失重感,让她将贺进山搂得更紧,双腿不自觉缠上了男人的劲腰。
转眼,后背被搂着压在了门板上,发出“砰”一声响。
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耳边水液搅缠的声响,和心跳声一般,如雷贯耳。
女孩被禁锢在男人坚硬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间,再也感受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
连体内的能量早已充盈满溢,都毫无察觉。
……
“脖子怎么弄的?”
“打架…挠的。”
“额头怎么磕的?”
“我用脑门撞她眼眶了。”
“身上泥巴去哪儿打滚了?”
“……”
“说话。”
姜禾年瘪着嘴,手指搅在身前,忍了又忍,眼泪大颗大颗滚了下来。
贺进山呼吸一窒。
把手上擦得脏兮兮的湿毛巾扔到一边,长腿一弯坐到炕沿,手臂一伸就把盘腿坐着的小丫头拖了过来。
粗粝的大掌不太温柔地把眼泪抹了,又往姜禾年嘴里塞了一颗枣儿。
“哭什么。”
姜禾年被堵住嘴,鼻子不通气一不小心哼出了一声猪哼哼。
她又委屈又想笑又气,抬起刚被擦干净的手背抹眼睛,一边哭,一边鼓着半边腮帮子把鲜枣咬得咔咔响。
贺进山哪见过这么能哭的,被亲得不会喘气哭,给她擦手擦脸弄疼了哭,吃个甜枣也哭。
水漫金山,薄薄的眼皮都肿起来了,兔子眼睛似的红彤彤。
眼睛都要哭坏了。
人人忌惮的贺爷耐心从来没有那么足过,以往在他手底下被折断了手的男人,要是敢掉一滴眼泪都能被立马折了脖子。
他抓过碗里的枣,宽大的掌心搁着十几个。
见姜禾年嘴里嚼完了,就两指掐住腮帮子一捏,令她把核吐了,立马再往嘴里塞一颗。
吃完了就喂,吃完了就喂,半点不给歇。
忙得姜禾年都来不及认真哭。
直到她抽抽噎噎地吃完第八颗,不肯再张嘴了,才停手。
“不吃了?”
姜禾年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情绪总算缓下来了。
贺进山把掌心的枣核都扔进碗里,抓起毛巾擦手,耐着又问:“现在能说了?”
姜禾年吸了吸鼻子,手指抠着自己的手背,上下咬着红彤彤嘴皮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想到那双贴在缝里浑浊恐怖的眼睛,她就寒毛倒起无比后怕,更是气得发抖,鼻子又酸了。
别人穿越都是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我是天天下地分分钟会挂。
都欺负我!
姜禾年越想越委屈,往常总是弯弯上翘的眼儿委屈巴巴地耷搭着。
贺进山拧起眉,直觉很不对劲。
姜禾年被贺进山沉着专注的眼神盯得仿佛有了底气,终于委委屈屈地开口告状了。
“有人、有坏人偷看我上茅厕,呜……”
“撕拉——”
她话音刚落,贺进山手上的毛巾直接被失手扯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