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怎么连午饭玉米糊糊都不稀得吃了,原来是掉进米缸成贼了!姜家怎么会有你这种败家孩子!”
“你爹辛辛苦苦下地,你就知道躲懒和偷吃!”
姜禾年满心莫名,被骂得来了火气,“砰”地把后背死沉的竹筐扔下了地,新鲜猪草撒了一地。
冷眼扫向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王春芳,和坐在院子里抽旱烟的姜成民。
“你什么意思?”
“还装傻是吧!小宝都说了,你偷了他的糖,还偷家里的钱买零嘴吃!这像话吗!要是偷了别家的,你要被队里抓去批斗的!脸面都别要了!”
姜小宝?
姜禾年视线立马扫向站在门帘后面的萝卜头。
这死小孩。
跟我玩卸磨杀驴是吧?
姜禾年一脚踢开碍事的竹筐,快步走到屋门前,把想跑的姜小宝揪出来。
“啊!放开我!三丫你放开我!娘!娘快救我!她要杀了我!”
姜小宝扯着嗓子大嚎。
“三丫!你反了天了!赶紧放开你弟弟!”
王春芳最宝贝的就是姜小宝,见姜禾年抓住他的后颈皮,满脸心疼,叫道:“当家的,你看看她!”
“丫儿。”
姜成民食指弹弹烟灰,轻咳一声,语气平淡:“跟你娘道个歉,把钱交出来。”
姜禾年板着脸充耳未闻,用力揪住姜小宝一滴眼泪都没有的肉脸。
“说!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钱了?”
“你就是偷我糖了!不然你哪来的糖!”
姜小宝歪着脑袋,一边甩手乱打姜禾年的大腿,一边哭嚎。
“你这个哑巴!笨蛋!拖油瓶!凭什么偷吃我的糖!那都是我的!你鬼上身了敢打我!啊痛痛痛娘——!”
“死丫头!你个黑心肝的,要弄死你弟弟啊!”
王春芳气急攻心,顾不得姜成民也在了,直接冲上来,像往常一样要扇姜禾年巴掌,“偷东西还敢打人!你这贱——”
姜禾年扯住姜小宝的手臂,用力一推直接拦住了王春芳。
“他嘴贱就活该挨打!”
姜禾年冷冷盯着姜小宝。
这个小鬼六岁年纪就会反水、撒谎、泼脏水,对原主这个姐姐没有半点尊重。
上梁不正下梁歪,全是背地里跟王春芳学的。
“娘!拖油瓶打我!她敢打我!你快打死她!”
姜小宝捂住红彤彤的脸,扑在王春芳怀里哭得鬼哭狼嚎。
王春芳这总算没彻底昏头连忙捂住姜小宝的嘴,瞥一眼姜成民,小声急哄:
“胡说什么,她是你姐姐!”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老远就听见声了。”
虚掩的木门被推开,是姜继荣和媳妇卢淑英背着两岁的儿子姜福全下工回来了,身后跟着姜艳秋。
他们三人下午都是负责搬运玉米,回来晚了些。
姜继荣觑一眼坐在一边继父的脸色,连忙回身把院门关紧了。
“娘,这是做什么,小宝哭那么大声。”
第一次被继女忤逆到这种地步,王春芳气得脸红脖子粗,紧揽着终于挤出来眼泪的姜小宝,控诉道:
“三丫偷家里的钱,小宝告诉了我,她就将小宝给打了!看看脸都打肿了!”
“再说一次,我没偷。”
姜禾年上前一步,冷冷盯着她怀里的姜小宝,“有本事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要是撒谎,别怪我揍你。”
姜小宝死死捂住脸颊,他在家横行霸道惯了,第一次有人收拾他,总算知道怵了。
三姐变了,变成会咬人的鬼夜叉!
众人见姜小宝哭着不肯再开口,神色各异。
王春芳也觉出不对了,连忙找补:“你这分明是屈打成招!弟弟都被你吓坏了!”
“好了娘,都是误会,小宝不懂事,肯定是搞错了,三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做大哥的姜继荣快步走过来分开几人,关心道:“三妹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哪儿伤了?”
这继大哥是个忠厚老实的,对原主不坏,这么久也就他注意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
姜禾年不是不识好歹的,没对他摆脸色,只摇摇头说不小心蹭上的。
“没事就成,”姜继荣放下心来,又左右劝道:“天都黑了,别把邻居给吵恼了,淑英快去做饭,都该饿了。”
卢淑英背上还背着睡着的儿子,闻言看了看站着不动的姜禾年,心里有些不舒服。
饭以往都是小姑子做的,自己背着孩子还得下地,本就最辛苦。今天做一回,以后这活儿是不是就都落到她头上了?
她晃了晃背上的小崽,“福全快醒了,我得先给他喂些米糊,不然要闹一晚上,要不……艳秋你先把灶火烧上?我喂完就来做饭。”
“啊,一会儿的。”从来不用干家务活的姜艳秋靠在门边,手指勾着辫子,眼观鼻鼻观心。
一大家子人突然诡异地僵持住了。
姜禾年看着他们一伙人眼神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有些气笑了,合着以前就逮着原主一个人薅呗。
姜成民总算抽完了,把烟蒂碾到地上,背着手站起身。
“小宝不准哭了,吵吵嚷嚷像什么话。”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姜小宝也知道看人眼色,不敢闹了,只抽抽噎噎的。
王春芳心里有些打鼓,她平日里收拾继女多了去了,但都是在背地里,表面功夫还是做了的。
“拖油瓶”这话,可不能让当家的往心里去了。
她拍了拍姜小宝屁股,数落道:“就是!近头都在外头玩野了,午饭也不知道回来吃,学的什么胡糟话都乱说,赶紧去把手洗干净。”
姜小宝大眼睛撇着姜禾年往水缸走,脸上带着忌惮和怨气。
“三丫儿,把猪草给猪喂了。”
姜禾年闻言收回和臭小鬼互瞪的视线,看向这个便宜爹。
怪不得原主性子会那么沉郁寡言,继母恶毒磋磨,亲爹漠不关心,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自己偷了钱。
若是原主,估计会傻傻认栽,暗自憋闷着去干活,活活抑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