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突然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小黑花了一天时间跑遍靖元县,直到第二日天黑了才回到庄子来,来不及坐下吃饭,他直奔霁芷妍和晏景烨。
去年靖元县一共有三十六名举人随税粮贡品发解进京,今年春闱,一共有六人上榜取得功名,落榜的三十人中有二十四人已经回到家,两人留在京中,还有四人,包括陈伯生,至今下落不明。
小黑已经发了信让京中的同僚查这四人,看是不是还在京中。
目前看来,这四人分别来自不同的村子,彼此距离不近,家中都是普通农户,陈家算是家业最大的一户了。
没有打听到陈伯生的具体消息,霁芷妍就没有告诉周大妞,夜里躺在晏景烨身侧,她想起周大妞的神情,心里越发不安。
晏景烨伸手把翻来覆去的人按住,扯到怀里抱好,拍了拍她的背。
“我心里好像有不太好的预感,陈伯生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同时不见了呢?”
晏景烨哄她:“别想了,暗卫动作快,两天就会有回信的。”
第二日,天上乌云压顶,院子里闷闷沉沉的,一点风都没有。
霁芷妍没了前些日子到处溜达的心情,她一整天躲在房间里,让晏景烨在一旁打着扇。
天气不好,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中午她就没吃两口,晏景烨正要让人去切点瓜来解解暑气,陈婶就急急忙忙跑过来。
她从来不这样突然到前院来的。
晏景烨打开门,她远远就在院中跪下,朝着她们磕头,边哭边说,几乎泣不成声。
“公子夫人,求你们帮帮忙……”
“这是怎么了?”霁芷妍丢开敷在脸上的凉巾,起身去扶她,“起来说起来说。”
陈婶嚎啕大哭起来,霁芷妍见她身后周大妞也赶了过来,脸上犹有泪痕。
“周姐姐,出什么事了?”
周大妞抹了抹脸上,走上前来,跪在陈婶旁边,“公子夫人是京城来的,能不能帮帮忙,找一下伯生。”
有个脸生的做书生打扮的男子在她们后面走进院子里,朝霁芷妍二人拱手行了礼,“在下姓齐,是伯生的朋友。听闻两位是从京中来的贵客?”
齐书生小时候也在这村里住过一段时间,跟年纪相仿的陈伯生成了好友,后来搬离靖元县,也时常有书信往来。
去年,齐书生第二次上京赶考,在信中两人约好在某个客栈见面,也好互相照顾,盼能双双提名。
可是他到了京城后,在客栈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伯生,辗转找到靖元县的几个考生,都表示到了京城才发现他不见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直到春闱那日,陈伯生也没有出现,放了榜他再次落榜,陈伯生依然没有出现,榜上也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他离开京城回了家,写信来问,也许久没有收到回信,这才决定到陈家来找人,没想到,陈伯生也不在家。
听他讲完,原来陈伯生还没到京城就失踪了!如此算来,已经失踪了半年多了!
陈家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的担忧爆发了,陈婶和周大妞泣不成声,慌乱之下想到庄子里住的贵客就是京城人,或许他们有办法可以帮忙找一找。
霁芷妍答应她们一定会帮忙,她们千恩万谢地又磕起了头。
她详细地问了从去年到今年的所有事,听说陈家其实一个月前就到县里报了失踪,县衙倒是接了状纸,只是一直没有消息,进城的时候也到县衙了问过,反而被赶了出来,说大人忙着,让回家等着。
她皱了眉头,让小朱带着陈家往上报一级,报到知府衙门里去。
知府衙门不在靖元县,而是在莱元县里。
小朱陪着陈伯和陈二郎到了莱元县,刚进城就感觉身后有影子一直跟着。
把状纸交到府衙,再把父子二人安顿在客栈里,他便只身离开客栈,反跟踪影子,想看看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就他离开的这一会儿,知府衙门派人到了客栈,把陈伯父子俩抓到了衙门里,不由分说就按着各打了而是板子,说他们越级上报,按律要先打板子!打完了也不问案情,又把他们丢回客栈。
小朱回到客栈时,客栈的掌柜迎上来,点头哈腰地请他们去别的客栈里住。
进了房间,陈伯父子二人都趴在床上,背上鲜血淋漓,把身下的床单都染红了!
小朱掏出大锭银子堵了掌柜的嘴,让他立马去请大夫来。
陈伯二人双眼通红,断断续续地把事说了一遍,又说让他不要管他们了,他们明天就回庄子去。
小朱愧疚得不行,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让他们好好养伤,主子一定会替他们讨回公道。
留在庄子里等消息的人都十分震惊,霁芷妍更是气极了。
陈婶和周大妞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天到晚都在抹眼泪,看得众人心酸不已。
霁芷妍跟晏景烨商量好,立马就出发到莱元县去。
马车行驶地飞快,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莱元,直接到了小朱三人住的客栈外。
霁芷妍跳下马车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块石子,直接砸到她的额头上!
她尖叫一声,手一摸,居然摸到了鲜血。
“妍儿!”
霁芷妍眼前发黑,全身软绵绵地靠在晏景烨身上。
晏景烨一把把她抱起来走进客栈,掌柜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是惹不起的人物,连忙迎了上来。
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都被请走了,全县城最好的大夫齐聚客栈,好在几番检查下来,霁芷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内里并无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随从早就把人按住了,这会儿等晏景烨过来一看,是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疯婆子。
她全身脏兮兮的,灰白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不出来年纪,问她话也回答不了,嘴里咿咿呀呀,又哭又笑的。
晏景烨咬紧牙,让人把她关到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