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押金,若是不成,留下三成便是一千五百两。
每日这样大的数额,为何那些商户没有抗议过呢?
霁芷妍想了想,“如此,我也需得跟夫君商量一下。只是我看,不管是这城里还是城外,
那些商贩都不像是能拿出这样一笔押金的人啊?”
“夫人说笑了。能拿出这样一笔钱的,做得自然不是抛头露面零散着卖的生意啊!”小梅把手里一直攥着的帖子放到霁芷妍手中,“这阳城官府自然是想要有更多商户到这来做生意,当然要从中做些牵线搭桥的事。”
霁芷妍展开帖子一看,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还盖了个红戳,“这是?”
“夫人可以同公子一道前往,这儿才是谈生意的地方。”
小梅偷偷摸了摸袖子,她从过来服侍的第一天起,每日都会偷摸拿走霁芷妍一件金银或者珠宝,也做好了被发现后的说辞,只是如此几日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少了东西,她便断定这一家的财力必定十分可观,这一件两件的东西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第二日,霁芷妍起了身,摇了摇铃让小梅进来服侍。她一进去,发现晏景烨今日还没有出门,只是拿了个册子在一旁翻着。
待霁芷妍梳妆好,她从箱笼中拿出一个轻巧的帷帽,对着妆镜比了比,“今日夫君陪我到郊外游玩,不用你服侍了,你就在客栈里待着吧。”
小梅欢声应了是,“奴婢这就准备些茶水在路上用。”
“不用。你下去吧。”晏景烨放下手里的册子,沉声吩咐。
小梅看了霁芷妍一眼,见她眼里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明白他们是要去那处看看,心中一喜,恭敬地应了。
待他们两人出了客栈,几名随从也分头去做事,小梅才从房里走出,穿过客栈到后院,走到最里面,敲了敲房门。
过了一刻钟她就出来了,回到前院时脸上恭谨的神色还未褪去。在她身后,两道身影闪过。
当日晚些时候,北方有一个大商队即将到达码头的消息就传遍了阳城内外。
“听说那船队有过百条船,却不知是什么商品?”
“这姓齐的北方大商,此前可从未听说啊!”
“那东西他们可拿到了?”
“想必是拿到了吧,这么大阵仗恐怕来头不小。”
“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这一来估计我们都没得做了!”
这一晚不知有多少大小商户担忧得彻夜难眠,也不知道多少好事人兴奋得不舍得合眼,这些人是最快知道出事的人。
第二日,发放许可的官衙外排起了长队,所有大小商户都进不去,卯时已过依然没有动静,有一些商户尝试着像以前一样开始做营生,半天过去也没有巡捕来阻止。
午后,阳城往日的景象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再没有难以取得的许可,街道上星罗棋布各种摊贩,街上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城外码头虽没有城内这样热闹,但是茶摊有了,面摊有了,赶紧赶慢挑着家里刚做好的烙饼的老爹爹也站到了街角。
这一整日,霁芷妍和晏景烨两人都没有出门,就在房中摆上棋盘,边喝茶边下了大半日棋。
小梅起初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只觉得霁芷妍今日对她不如往日热络,但是既有晏景烨在身边,许是一颗心都放在男人身上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趁着进出拿东西的时候偷偷探听了一下,知道外面街上有异常了便开始有些忐忑,直到用完午膳歇晌,一向是不要服侍的,她才能跑到后院去,等她再从后院出来时,几乎可以说是面如死灰,刚走出几步,一列整肃的带刀士兵冲进她刚刚才进过的房间,刀剑出鞘的铮鸣声吓得她不敢回来,踉踉跄跄地跑回前院。
她心不在焉地服侍了大半个下午,做错了好几件事,被霁芷妍赶了下去。
“夫人!”就快要踏出房门了,小梅猛地回身跪下,膝行到霁芷妍身前,“我知错了,您放过我吧!”
霁芷妍仿佛无事发生一样,捏着白子仔细思考了半日,才落定棋盘。
“夫人!都是他们逼我做的,我……我把钱物都交出来!”
“这是做什么?”霁芷妍皱着眉看她,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这个人。
小梅已经哭了出来,她意识到眼前这对年轻的夫妇绝对不是如他们表现出来的初来乍到什么冤大头商户,他们的身份非比寻常,特别是刚刚冲进后院把人带走的那队人,一看就是连知州都无法支使得动的。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小梅,你告诉我的那个地方,真的是一个好厉害的商会,我们在那里已经做完了我们的生意,明日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听说你在这个客栈服侍天字房的客人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到底偷盗了多少财物,又哄骗了多少人去那个商会,若你还想好好活着,那今天晚上最好不要睡了,赶紧想清楚。”
阳城知州勾结商会,私下收取巨额贿赂,把阳城这样偌大一个货物中转、销售的城市变成排除异己、打压底层商人的地方,整个中南部的贸易市场被搅和得乌烟瘴气,无数中小商户都因为不能正常贸易而面临着债务和破产的风险。
时至今日,甚至连最底层的摊贩都几乎无法在阳城生存,所有一切行业都掌握在跟知州等人交往密切的几家人手中,他们把持着整个时常的命脉,把无数人逼入绝境。
就在今日,一切证据证人都集结整理完毕,很快朝廷就会派人到这里来彻底清查,笼罩在百姓头顶的乌云终于即将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