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统领真的是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霁玉煊这做法再往前一步就叫逼宫造反了,但凡造反就没有不流血死人的,这阵仗看来战场就在这大内深宫里,他姓刁的一家人脑袋已经快要不能待在脖子上了。
“殿……殿下……”
“现在能进东宫的只有禁卫军了,大夫就等着刁统领安排了。”霁芷妍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刁统领查出了一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方向是正确的。”
刁彪埋着头盯着自己的靴尖看,现在局势明显偏向了霁玉煊这一边,若他选错了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可、可是……大冷的天他额角冒了汗……
霁芷妍静静地等着他,距离下次换班还有不到半个时辰,而且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换班可能连刁彪都争取不了了。
门外有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头。
她的心慌得不得了,脑袋嗡嗡的,胃里也觉得很难受,可她不动声色地等着,等着这一场赌局的结果。
“微臣……领命……这就去安排。”刁彪硬着头皮开口,这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豪赌,以全家性命为赌注。
霁芷妍站起来,屈膝朝他行了一礼,刁彪连忙跪下,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磕了个头离开了安福苑。
安福苑外刚换完班,刁彪看过去全是生面孔,这些是霁玉煊的人,他心里忍不住地想,恰好适才这一班是真正的禁卫军,若是羽林卫恐怕霁芷妍也无能为力,隐约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或许这次不会赌输吧。
霁芷妍听见空气中几下轻微的风声,知道是候着的暗卫去配合刁彪安排了。这才挪动有些僵硬的双腿,走回内殿。
和衣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不知道东宫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父皇身体怎么样了、不知道宫外的晏景烨一切是不是还顺利,她一闭上眼睛就觉得黑暗中都是魑魅魍魉,正死死地盯着她看。
过了近一个时辰,暗卫才来报,魏廉进入了东宫,小皇孙已经开始退烧了,太子妃在寝殿内起了药炉子自己看着药,目前一切都顺利。
霁芷妍终于放心了一点,只是普通的受寒起热就好,昭儿大部分时间都是云舒带着的,亲自熬药照顾之类的事情不在话下。
“魏先生现在还在东宫吗?”
“是。刁统领的意思是,等到下次换班再换出来比较稳妥些,魏先生也可以多观察观察小皇孙的情况。”
霁芷妍嗯了一声,她心里想起霁帝,忍不住思考有没有办法让魏廉也进到含元殿里去。
“你们能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魏先生留在宫里?”
“是。”暗卫就是不会拒绝任何任务,再难的事也会想办法执行好。
等到人都走了,霁芷妍又躺下闭着眼睛,劝自己一定要睡一会儿,天亮了一定会有更多的事要做。
魏廉被云展找上门的时候还以为是为了他哪个红颜知己,听他说要进宫给皇孙看诊都觉得匪夷所思。
宫里的太医都被赶走了不成?
直到他三言两语把现在的局势一讲,他真是很希望这一切只是在梦里。
云展等不及让他慢慢想,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拎出门,一路由暗卫接应到了宫墙外,云展才认真地跟他说:“得罪了,魏先生。但如果让霁玉煊得逞,你的将军驸马外甥也活不了多久,你会不会被连坐也不一定,。更何况他们给晏景烨下的毒都被你给解了,你已经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趁着魏廉沉默的瞬间,一边一个暗卫抓着他的胳膊跳进宫墙内,他下意识闭了嘴咬紧牙关,在一个什么角落里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又被提到一个屋子里换上禁卫军的兵甲,跟着他们进了东宫。
小皇孙没什么大事,只是少儿偶感风寒而已,一贴药喝下去就已经开始发汗退热了,看着太子妃眼下一片淡淡青黑还跟自己道谢,魏廉心里有丝丝惭愧的感觉。
本以为这就完事了,这宫里气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紧张,四处人影憧憧却鸦雀无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没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暗卫小兄弟还不让他走。
“殿下实在太看得起老夫了……”被人拎着跳来跳去终于进了安福苑的魏廉看着明显一夜未眠的霁芷妍,忍不住喃喃出声。
含元殿传出的圣旨是今日依然罢朝,霁芷妍猜测一定会有不少大臣会到含元殿求见圣驾,当着大臣们的面,霁玉煊一定不能跟昨天一样强硬阻拦自己。
带着换上内侍衣服的魏廉,霁芷妍素白着一张脸来到含元殿。
殿外果然还是重兵把守着,几位大臣已经比她早一步到达,正在等待通传。
霁芷妍朝他们看了一眼,有一位是兵部的,有一位是吏部的,其他几位都不认识,她穿过向她行礼的人群看到最后,翟仪趁着低头的瞬间看了一眼自己。
前去通传的内侍匆匆出来,说的依然是陛下龙体欠安还在休息,请各位大人先行离去的话,大臣们无奈,想跟内侍打听具体的情况,那内侍三缄其口,只说有太医们日夜看护,朝中各事还请各位大臣多费心之类的话。
他的口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皇帝的意思,大臣们只好纷纷告辞离开。
那内侍似乎这时才看到霁芷妍,连忙上前来行礼,口里却说道:“里头的意思是,殿下也请回吧。”
“里头是父皇还是大皇子?”霁芷妍口气冷淡,那内侍腰弯得更低不敢答话,此时霁玉煊从殿内走了出来。
“九妹无需特意来道别,这就离宫吧。”
“霁玉煊!”霁芷妍提高了声音,走在众位大臣最后面的翟仪放缓了脚步,直到听见下一句话才动作很大地回了身,几位大臣注意到他,也跟着停下脚步。
“你竟敢假传圣旨拦着我们见陛下,你意欲何为!”
“放肆!”霁玉煊忍不住怒吼出声,他右手紧紧握成拳,胸膛剧烈起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