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不必多礼!”
唐庸虚扶了一把,堂中食客才陆陆续续地起身,仍是双目狂热地望着他。
唐庸虽然已经十年不曾踏足金陵,但毕竟是从金陵开始崛起的,金陵百姓一直将他视为骄傲。
这时,肖掌柜大声道:“为了避免给公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回金陵的消息,还请各位莫传扬出去!”
客人义正词严地表示,谁敢在外边胡说八道,就让他脚底流脓,顶上生疮。
眼看再在大堂内待下去不合适,唐庸对肖掌柜道:“我暂无落脚之处,不如请肖掌柜给我安排一间客房?”
肖掌柜忙不迭道:“有的有的,保管让公爷住得舒坦。”
洪首富夫妇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想不到他们不仅和名震天下的显圣公相处了数日,还得他恩惠,从水匪手中逃脱了性命。
他洪家和李家到底是积了几辈子德,才有如此机缘?
而洪雅想起自己曾数次对显圣公恶语相向,更是羞窘得无地自容。
这样看来,别说显圣公只是看了自己的身子,就算他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那也是自己的福气。
肖掌柜又看向洪首富道:“您二位呢,要不要也安排一间客房?”
洪雅满脸期待地盯着洪首富,目光中又带着几分催促。
他想了想,却道:“我夫妇久未归家,惦记高堂父母,不敢在此耽搁。”
洪雅一听就急了,气恼道:“如今金陵太平,你爹娘还能跑了不成?在这住一晚又有什么干系?!”
……
“那就,麻烦肖掌柜了……”
洪首富转念一想,也对,难得有机会和显圣公这样的大人物亲近。
有了这层关系,对以后洪家产业的发展有莫大好处。
肖掌柜随即将唐庸和洪首富夫妇领到后堂,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房间内,唐庸问肖掌柜道:“你可知道定国公徐胜的住处?”
肖掌柜恭敬道:“定国公是朝廷的第一权臣,他的住处自然无人不知。”
唐庸点头道:“那好,你派个人去定国公府,就说我到金陵了,请他速来一见。”
肖掌柜惊讶道:“公爷要见定国公?”
唐庸微笑道:“是,你快派人去把他找来。”
“是,小人亲自去一趟。”
定国公和显圣公私交匪浅,想来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
……
半个时辰后,徐胜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至尊食坊,见到了唐庸。
徐胜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直到见了面,才确定他真的来了。
“二爷怎么突然出现在金陵,可是有什么吩咐?”
庸二爷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天下局势,他总不会是来闲逛的吧?
唐庸微笑道:“盛道全在襄阳调兵遣将,大肆征调民船,想必你已经收到了消息了吧?”
“属下半个月前已经收到线报,已在金陵外围层层布控,他要想攻打金陵也不容易!”
果然,显圣公出现在金陵绝非偶然,原来是担心盛家军进犯金陵。
但襄阳、安庆、合肥等可以直接水路进攻金陵的城池,徐胜自然派出了大量的暗探。
唐庸点头道:“我一路从巴东到金陵,你沿途的布控我都看到了,确实做得不错。”
得到唐庸的肯定,实在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徐胜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徐胜道:“属下已与小爵爷商议过了,万一金陵陷入苦战,立刻从北岸运一批黎民军过来,内外夹击,保教盛道全有来无回!”
唐庸道:“你能这么想是好事,不过黎民军水师练兵时日尚短,主要还得看你手下的将士。”
徐胜点头道:“属下明白。”
唐庸又道:“听说东南那边还有几万义军势力?”
徐胜愣了愣,然后道:“虽然有三四万,但各自为政,不过一些乌合之众。前些日子,有小股势力作乱,我已派兵去镇压了!”
唐庸道:“还是莫要大意,万一他们已经联合起来了呢?甚至与盛家军结成了联盟。他们人数虽少,但万一在两军对垒时忽然出现,也能打你个手忙脚乱。”
徐胜皱眉道:“二爷是说,他们有可能与盛道全联合起来?”
唐庸道:“盛道全能有如今的实力,绝非庸碌之辈。他若决意攻打金陵,必定会做足了准备。”
徐胜的脸色逐渐凝重,他道:“二爷放心,我回去后就派人多加留意东边的动静。”
唐庸点了点头,最后问出了叶国英提出的第三点猜想:
“城中可有什么不稳定因素?比如说,有没有谁可能成为盛道全的内应?”
徐胜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一点请二爷放心,金陵十几万兵马尽在属下掌控中,想里应外合?简直痴人说梦!”
唐庸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但你回去后还是好好想想,很多时候,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徐胜想了想,然后道:“属下遵命。”
唐庸道:“只要在这三件事上没什么破绽,盛道全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
谈完了公事,徐胜道:“二爷暂且在酒楼委屈一晚,属下回去就让人给二爷安排住所。”
唐庸道:“我记得婵儿当年在城里买了一所宅子,不知那宅子还在不在?”
徐胜道:“那宅子一直空着,属下让人收拾一下就可以住进去,不过……那宅子不算大,会不会委屈了二爷?”
唐庸望着徐胜,笑道:“难得,这点小事你都知道。”
徐胜道:“关于二爷的一切,属下没有敢不在意的。”
唐庸道:“就住那吧,好歹也是我自己的地方。”
徐胜连连答应,又道:“二爷回金陵的消息要不要通知太后娘娘?”
不等唐庸开口,他便道:“属下糊涂,这么大的事当然应该禀报太后。”
只是……
唉……
唐庸道:“你先回去吧,屋子收拾好了,就派人来接我。”
徐胜离开的时候,已是子时初。
唐庸正想躺在松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房门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谁啊?”
唐庸望着房门,大声询问。
外边的人没有说话,反而是“咚咚咚”又敲了敲门。
唐庸无奈,只得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的却是洪雅,脸蛋红红的,显得有些局促。
唐庸笑道:“你们两口子找我有事?”
他又朝门外看了看,才发觉只有洪雅,没有两口子。
他颇有些意外:“就你来了?”
洪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唐庸好奇道:“有事么?”
洪雅又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唐庸道:“什么事?洪夫人请讲!”
洪雅又羞又恼,终于开口了:“就不能让奴家进去再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