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丈许长的花斑大蛇凶猛的飞扑过来,触碰到树冠,撞得这棵不算大的树木猛烈摇晃着,差点把僵硬呆立在上的余筏给晃下树去。
若不是惊险之中,小溪帮忙抓带拉了一把,可能他还真就这样吓得直接摔下树去。
似是被晃的一乱,芳香浓郁的那一块糕点,就这样从他手中纸包滑落,从树上掉落下去。
远远的,大蛇腥红的蛇嘴大张,未及临身,恶臭已是熏人欲吐。
原本就要朝着余筏摸出糕点的手掌噬咬过来,中途感应到灵糕的掉落,那稍显笨拙的长长的蛇,半空中强行的扭了扭,临时改向,折向追着掉落的灵糕而去。
极度惊吓过后,余筏反而适应那种极度的惊恐和紧张,抓着大树树干摇晃中站稳,麻利的把油纸包小心封实纸包里残留不多的灵糕,不让气味再泄出去。
有掉落的糕点为引,其他虫兽短时间内应该注意不到他这边。
哗啦啦
在他们的身下,原本安静的沼泽中,突然间泥浆四溅,猛的冒出一只未知凶物,胆子大到竟敢跟危险程度很吓人的凶蛇抢食灵糕。
余筏惊得眼睛再鼓,似要跳出眼眶,小心脏跳得更跳得如那猛捶的大鼓。
原来他是打算借机直接逃跑,脚伸出半步,不知怎么的,极度害怕后又变得十分胆大,这会突然间就生出了坐山观虎斗的想法。
当然这前提,是他先得离开这危险的战场附近,以免被两只凶物之间的争斗殃及池鱼。
准确的说,他这是祸水外引,他才是有意捣乱打破平静的那一个。
抓紧这难得的逃生机会,余筏顾不上满头满身湿透的汗水,手忙脚乱的纵跳到另外一棵大树上,再接连纵跳,逃出原地近百丈远,逃到一个他认为较为安全的地方。
比他动作更快的,那块掉落的灵糕在梢间晃荡,磕碰得碎屑纷飞,残渣飞溅,浓郁的芳香味儿,顿时变得更加浓郁了些,连那无所不在瘴雾腥臭味儿都压盖不住。
微风送香远,霎那间这片死寂的树林,沸腾得跟开水一样翻滚,动静极大。
附近所有的鸟、兽、虫,蜂拥而来。
实难想象,不久之前,这里还静如一滩死水。
远处闻到气味的鸟、兽、虫,疯狂靠近,又慑于两凶的强大气势,不敢再往前靠近,就在远处无奈的呜咽着口水。
上前不敢,放弃不能,疯狂的在外围晃荡游弋着。
树下泥沼,最先抢到最大块灵糕的,是那头后来居上的一只未名沼鳄。
那只花斑大毒蛇,在树上强行纵扑,再次强行改向,动作本就僵硬,再加上有树木藤条的重重阻挡,它下落的速度反而速度比不上在水中如箭窜起的沼鳄。
怒极的大毒蛇张口咬住碎落的另一小块灵糕,尝到美味后小小一块没法满足,更不甘沼鳄蛇口夺食。狂性发作,血盆大口猛张,突然咬住沼鳄脖颈,长长的蛇身,本能的快速绞缠了过去。
嘎嘣声响,蛇牙尖锐,沼鳄厚厚的鳞皮,却未能如愿咬穿,毒素注不进去。
大毒蛇看似坚铁的鳞甲,突然遭到沼鳄的猛烈反扑,锋锐的爪子反而划破浅浅伤痕,很快渗出鲜红的血液。
初次交锋,竟然没能占得便宜。
它只以毒胜,不以甲利,防御并不是很强。
那刚落在漆黑的沼泽上血液还是红的,马上被不断翻卷的污泥搅拌一下,颜色一下变成暗淡漆黑,再看不出来本来颜色。
吃了大亏的大毒蛇,受伤越重,绞得越紧,缠了一圈又一圈,很快把沼鳄缠得划拉不动,隐有骨节暴鸣之音。
两只凶物脱缠在一起,不停的在淤泥中翻滚,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沼鳄趁机陷入泥沼翻滚起来,大毒蛇仍是死命缠着不放,任它乱晃。
其他普通的鸟兽不敢过来,灵糕的碎屑,也跟着落入泥沼,很快被它们这么一搅,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也没能及时吞食,浪费在这污浊的沼泥里,不能再食。
远远的已经躲到百丈开外的余筏,惊愕的微张着小嘴看着下面两凶的打斗,以及四周闻味而至一众鸟兽等,吓得拼命抹着流淌不止的汗水。
群凶环伺,他不敢自认会成为最后的幸运黄雀,没了多少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再次改变主意,有了马上逃离的想法。
只是此时外围的野兽等太多,不是太乱,不是逃离的好机会。
惊恐之中慌乱四顾,他诡异的看着身下观望的一只暴臊小黑豹,不知道它哪来的勇气敢过来插一嘴。
想张弓给它一箭,又怕血腥味引来更多的野兽惹来麻烦,只好放弃,有点烦躁的任它在下面纵跳发疯。
没想到他杀机微泄,那只小黑豹猛的抬头低吼,与站在树上的人形弱兽对峙片刻,暴躁的低声呜咽了声,诡异的野兽本能让它察觉到了危险,不敢再行逗留。
经这一吓,小黑豹再没了抢食的想法,小心撤离了这片地区,没先前那么疯狂了。
倒是只机灵的小家伙!
余筏静静的追着它敏捷的身影,目送它逃离远去,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有点佩服这只死里逃生的小豹子。
那么,我自己呢?
突然舍弃一块估算作灵糕的食物,余筏咬了咬带着丝血腥味的嘴唇,眼睛微眯,不死心的望着那片沸腾的泥沼,忍着那搅动发散的恶臭味。
先前那芳香扑鼻的气味,早被熏人欲吐的恶臭给盖住了。
馨香不再,恶臭阵阵。
积年的沼泥被两只凶物的打斗掀起,放出阵阵强烈的瘴气,熏得附近的鸟兽摇摇欲倒。
观望了阵的野兽到底坚持不住,不甘的离开了。
几只倒霉的不知名鸟雀,正当其冲,已是一头掉进淤泥,胡乱扑腾了几下,快速沉落,眨眼就不见踪影。
原处泥浆上,只见片片残留的羽毛和几个大小不一气泡。
站在一个较好发挥的大树梢上,余筏鼻孔里塞了个自制的树絮鼻塞,口中含着解瘴毒的药丸,望着突然离去的众兽,不由得松了口气。
有了做补刀黄雀的机会,他小心的摘下了抹毒的弓箭,搭箭没开弓,安静的等机会来临。
天渐暗,本就昏暗的沼林变得更加漆黑一片,可视范围更小。
好在余筏长期在沼雾丛林里狩猎,已经适应这种光线,夜视能力不错,并没有受到干扰。
远处,翻滚的沼泽又下陷了一点,沼泽四溅,被两只凶物打斗余波掀倒的巨大树木错倒纵横,在这片茂密的丛林里挖出一小块光亮。
片片星光洒下,又就得没那么的黑暗了。
几个时辰过去,那凶物打斗处,泥浆翻滚的动静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变得一片死寂,一动不动,唯有沼泥上剧烈搅动导致一些气泡不停的在慢慢变大,胀破消失,再继续。
天全黑前,一段树干旁,安静了有好一会的沼泥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慢慢裂开的泥沼里,一只峥嵘的大蛇头浮现在一棵断裂的半截树桩下,狡猾的躲在大树干下,茂密树叶丛下,不给仇敌偷袭的机会。
余筏又惊了!
蛇鳄相争,他原以为占据地利的沼鳄会赢,那么它仍然会死死沉在沼泽底不动弹,就真的不给他丁点接着去找它麻烦的机会。
没想到一场大战,最后胜利的是他不抱期望的大毒蛇,真是有点出乎预料。
余筏在远处的大树上小心接连换了好几个位置,都找不到偷袭大毒蛇的最佳位置。
偷袭不到,又不甘心放弃。
黑箭蜂不算,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比小溪更猛得多的凶物,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不死心就此放弃。
为了报仇,他就想想尽一切办法朝更高的武力摸近。
等到天全黑下来,前面仍然是一动不动的不见动静,吃了豹子胆还不死心的余筏,突然间溜下树,踩着地面的树枝紧张的慢慢逼近。
直到靠近一半距离,终于找到一个攻击的缝隙,余筏终于开弓。
嘎嘎嘎
轻微的牙酸的开弓声中,余筏把这三百担的硬木弓拉满。
箭锋微甜微腥味传来,眼睛微眯,蛇头位置不好瞄准,七寸位置找不到,他退而求其次,这次射的目标是被沼鳄划开一块蛇鳞,翻卷处可见染黑的蛇肉。
嗖!
近距离射靶,哪有不中的,带毒竹箭从伤口中射入,入肉约有半尺,就差透体射出。
奇怪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一箭,那只大毒蛇仍是一动不动的浮在那,不见有任何动静。
余筏心砰砰乱跳声中,想靠近前又被中计,放弃是肯定不会的。
想了想,换了只没毒箭,照那伤口再补了一箭。
远处淤泥上,那条大蛇仍是没有一点动静。
余筏继续等了有一阵,终于有点放心了。向前小心走了几步,事到临头又还是害怕。
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咬着嘴唇,发狠又射了箭。
看前面那凶猛的大毒蛇仍然一动不动,才确信它跟沼鳄是真的同归于尽了,他刚刚射的几箭,可能没起半点作用。
这下子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他只要防备可能偷袭过来的野兽,还有注意脚下并不安全路程,高高兴兴的扑向两败俱死的猎物。
有道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想到这下真给他等来了大收获。
就是不知道,这两只家伙对拼,到底是怎么同归于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