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时候,陈婉茵带着三个孩子,再次跟着王府一众女眷,来圆明园避暑,去年的时候她大着肚子过来。
今年再过来时,三个孩子都已经满地爬了,她自己也从格格升为了侧福晋,也是这次圆明园之行,皇上给三胞胎起了名字,四皇孙永琋,五皇孙永珵,六皇孙永珹。
陈婉茵和三胞胎的风头,一时盖过了聪慧机灵的嫡皇孙永琏,为了保护三个孩子,陈婉茵给他们用了护身符。
又给他们每日的辅食里面加了灵液,让他们吃下了避毒丹。
且在避暑期间,除了每日早起,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带他们出去溜达一圈,吹吹风,白日里很少外出。
白日天气热,陈婉茵就在屋子里铺了毯子,放上冰块,拿着积木陪着他们一块玩,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九月的时候,王府新进的格格马佳氏有孕,但不知为何,她刚有孕身体就百般不适,甚至已经有些见红。
陈婉茵问了花楹才知晓。
马佳格格每一次侍寝后,富察氏都会将她叫过去借口说事情,每次给她奉的茶都是加了避孕药粉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马佳格格体质特殊。
富察氏下的避孕药,还是没能防得住马佳格格怀孕,至于见红,是张氏察觉到福晋的动作,暗地里又加了一味相克的香料,才致使马佳氏孕期不适。
谁能想得到张氏面上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实际上却是个有手段的。
而且她居然还会医术!
虽然不至于如何厉害,但她对各种药材和秘药很是了解。若非花楹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监视,陈婉茵恐怕无法在短时间内,察觉出张氏的蹊跷。
但说白了,这些与陈婉茵无关。
目前来看,无论是擅长扮猪吃老虎的张氏,还是直爽城府不深的马佳格格,都没有算计到她头上来。
陈婉茵这边倒是过得安稳。
但高曦月那边却很是倒霉,这次摊上的事情还不小。
这日,陈婉茵正陪着永琋三个崽崽玩,芳菲院的一等婢女琉璃来回禀,说是马佳格格出门遛弯,碰到带着景璇散步的高曦月,行礼后刚要走,高曦月不知怎得,突然脚下打滑,冲着马佳格格扑了过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高曦月和马佳格格又凑得近,伺候的奴才来不及反应,两人就撞在了一起。
高曦月将马佳格格撞倒,好巧不巧地,高曦月的胳膊肘杵到了马佳格格肚子上,马佳格格当场就流血了。
马佳格格被奴才们七手八脚抬回院子里,请了府医过来瞧,说是孩子不满两个月,已经流掉了。
马佳格格醒来后得知孩子没了,哭得撕心裂肺,这会儿正在闹腾呢。
“主子,福晋与青侧福晋她们都过去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陈婉茵让婢女陪着三个崽崽玩,自己起身出了暖阁,琉璃扶着她,回到正屋,陈婉茵才问:“爷回来了没有?”
“回主子,许是前朝事情忙,王爷这会儿还没有回府。”顿了顿又道:“不过,福晋身边的莲心在门口候着呢。”
“梳妆吧,咱们也过去。”
陈婉茵吩咐,琉璃应了一声,开始手脚麻利地伺候她穿衣梳发,这活一直都是顺心干的,琉璃打下手。
不过顺心被陈婉茵派去做别的事情,琉璃上手的也挺快,做起来有模有样,且外头的事情也安排地很好。
梳妆完毕,陈婉茵瞧了瞧梳妆镜中的自己,淡雅的旗装和妆容发式,清新淡雅,在今日这个场合最适合不过。
“手艺见长,倒是没给你顺心姐姐丢人。”陈婉茵起身,笑着调侃一句。
“谢主子夸赞,主子和顺心姐姐用心教导奴婢,奴婢自然得给主子长脸。”琉璃笑嘻嘻地说。
“知道你用心。”陈婉茵戳了戳她的额头,提醒道:“待会儿出门,把你脸上的笑意收一收。”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琉璃说完,立马恢复严肃的表情,瞧得陈婉茵乐了,随后琉璃扶着陈婉茵出门,前往马佳格格的院儿里。
主仆两人到的时候,福晋,青侧福晋,还有高侧福晋,以及几个格格都已经到了,院子里人多,但没人说话。
陈婉茵只听见马佳格格的哭声。
那哭声满是悲恸和绝望,听得就让人不忍,收敛心神,陈婉茵给福晋行礼:“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
“起来吧。”
福晋摆了摆手,让陈婉茵起来,然后又让奴才搬来凳子,让她坐下。
福晋这会儿正头疼呢,压根儿就没精力计较陈婉茵来的晚这事。
陈婉茵坐下后,目光扫过在坐的众人,青樱脸色虽看似淡淡的,但眼里露出一抹担忧,而高曦月整个人像是抽掉了精气神,有些蔫蔫的,身形有些狼狈。
海格格与黄格格一脸的后怕,张格格瞧着最是惹人怜惜,脸色惨白一片,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恐惧。
像是被屋子里进进出出,端着血水盆子的婢女吓着了似的。
若非花楹早已告知了陈婉茵,这次马佳格格流产,还有高曦月被算计的内情,恐怕还真的不会怀疑到张格格身上。
毕竟对方的演技出色,几乎毫无破绽,陈婉茵肯定,整个宝亲王后院里的女人,加起来都没有她心眼儿多。
这让陈婉茵有些纳闷。
张格格的家世并不显赫,她父亲是扬州知府,母亲也只是商户之女,性子又恬淡温柔,张家后院也算是妻妾和睦,怎么会养出张氏这样工于心计的女儿。
一度怀疑张氏是重生,或者是哪个宫斗大佬穿越的,陈婉茵还特意悄悄让花楹查看过张氏的魂魄。
结果发现就是她本人。
没有被穿越夺舍,更没有重生。
于是这事儿就更玄乎了。
陈婉茵刚收回视线,这时屋里就走出来一个嬷嬷,给福晋行礼后回话:“福晋,马佳格格屋里已经收拾干净。”
“但马佳格格的身子受了损伤,若不仔细养着,恐怕以后子嗣艰难。”
福晋闻言,眸光闪了闪,状似遗憾道:“马佳格格这次受委屈了。”
说着目光瞥向高曦月,意有所指:“待王爷下朝回来,自会给她一个公道。”
察觉到富察氏的目光,高曦月回神,辩解道:“福晋,妾没有害马佳格格的孩子,妾自己也是有孩子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情?”
又把当时两人偶遇,又莫名其妙地撞在一起的事情说了一遍:“妾当时感觉脚底打滑,身子不受控地倒下去,这才碰倒马佳格格,定然是有人陷害妾,还请福晋明查,还妾一个清白。”
富察氏闻言,给素练使了一个眼色,素练会意,走到高曦月跟前。
高曦月一愣,看了一眼福晋,又瞧着素练,有些疑惑:“福晋,您这是什么意思?”不待福晋说话,素练道:“高侧福晋,请恕奴婢得罪了。”
说完就半跪着,抬起高曦月的两个花盆鞋底看了一眼,又伸出手摸了一把,结果手上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素练恭敬放下高曦月的双脚,行了一礼,然后起身,冲着福晋摇了摇头,高曦月依旧有些不解。
福晋解释说:“本福晋已经命赵一泰去查了出事地儿,没有发现任何异物,你说是因为脚下打滑才摔倒。”
“但方才素练检查过你穿的鞋子,鞋底干干净净,也没有任何东西,所以你是如何不得已摔倒的?”
高曦月一愣,反应过来后激动道:“福晋,妾没有说谎,妾是真的踩到了东西,而且当时情况混乱,若是有人趁乱扫除痕迹也是有的。”
富察氏闻言微微皱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极力辩驳的高曦月,马佳格格流产这事,直接证据指向了高曦月。
毕竟众目睽睽,糊弄不过去。
但富察氏也清楚,王爷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不仅仅是因着景璇,还有前朝的高斌,只要有高家在,王爷最多也只是禁足或者冷落高曦月一段时间。
陈婉茵则是挑挑眉,意外地看着高曦月,她是情急之下找到疑点,但也确实猜到了真相,导致高曦月滑倒的东西,还真让人趁乱收了起来。
只是高曦月没有想到,这个销毁证物,导致她百口莫辩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身边的丫头云儿。
青樱此时开口,为高曦月说话。
“福晋,依妾看高妹妹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当时确实人多眼杂。”
“再者高妹妹与马佳格格往日并无恩怨,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害马佳格格的孩子?况且当时景璇也在呢。”
哪有一个额娘,会当着孩子的面去撞一个孕妇?高曦月又是那么疼爱孩子的一个人,想想都不可能。
高曦月感激地看了一眼青樱。
随后转头看向富察氏:“福晋,妾以自己与高家全族性命发誓,妾绝对绝对没有害马佳格格腹中孩子。”
这时候的人,对神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很是忌惮,一般不会轻易发誓,高曦月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要知道高家就是她的依靠。
没有高家,没有高斌,高曦月是坐不上侧福晋这个位置的。
若非真的心怀坦荡,后院的女人,没有谁会乐意拿自己的母家发誓。
高曦月这话一说出来,富察氏也是愣了,这事就僵在这里。
富察氏没有发落高曦月,让她暂时待在她自己的院儿里不要走动,等王爷回来后定夺,陈婉茵全程没有说话。
注意力在放在张氏身上。
马佳格格一直没有醒来,富察氏便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
陈婉茵没有逗留,直接回芳菲院,回到院里,陈婉茵叫来秦仲,让他给外面店铺掌柜的蔡栋传消息。
再仔细查一下张尹雪此人!
今日富察氏查马佳格格流产的事情,手段太过于粗糙,只问了高曦月,查看了出事地,那些旁观或是参与的奴才,是一个也没有审问。
且还有一个云儿,如今还好好得待在高曦月身边,陈婉茵可不信张氏那么有心思的一个女人,会放着云儿不用。
最重要的是,青樱替高曦月说话的时候,陈婉茵从张氏眼底瞧出一抹恨意,那可不是平常后院争斗时该有的情绪。
反而似是什么深仇大恨。
恨不能将对方抽筋扒皮的那种。
但张氏才入府不过几个月,要说因着弘历的宠爱而与高曦月结怨,本就不合理。毕竟宝亲王府后院里,最得弘历宠爱看重的就是青樱和陈婉茵。
若张氏只是为了嫉妒就算计别人,那也该是青樱或者是陈婉茵首当其冲才是,但她却偏偏选择了高曦月。
这让陈婉茵愈发怀疑张氏本人。
张氏没有带贴身丫头进宫,她自己又是个谨慎的,陈婉茵也只能让府外的心腹,去将张氏的过往查出来。
虽然张氏暂时没有针对陈婉茵的意思,但与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生活在一个府里,还是需要了解清楚。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秦仲动作很快,当天便将消息传了出去,蔡栋亲自带着人去查。
傍晚弘历下朝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福晋叫去了正院,许是已经将马佳格格的事情说给了弘历听。
陈婉茵,青樱还有高曦月,以及高曦月和马佳格格身边的奴才,都被叫进了正院,弘历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当着弘历的面,高曦月依旧是在富察氏跟前的那套说辞,但实际脱罪的证据,是一点儿都没有,弘历简直被气笑了。
“这么多奴才都亲眼见你的胳膊肘杵在马佳氏肚子上,她才出血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此事与你无关的?”
“怎么摔倒的现在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马佳氏的孩子,因为你的疏忽,没了。”弘历冲着高曦月吼了一句,有种想要将她掐死的冲动。
原本之前她撞倒青樱,他本就生气,后来见她去清芜院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他气过了也就过了。
但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
她又闹出幺蛾子。
这次直接好了,害得马佳氏孩子都没了,她倒是极力狡辩不是她做的,被人陷害的,可证据呢?
她说踩到东西就踩到东西了?
高曦月被吼得一愣。
不可置信地看着弘历:“王爷,妾真的没有,您不信妾?”
她刚说完,弘历就听见一个婢女的声音,那是高曦月身边的云儿。
“云儿?”高曦月也听到了,转头疑惑地看着她,云儿被她瞧得缩了缩脖子,对着弘历和富察氏磕了一个头。
随后出言证明,说是高曦月故意载倒,碰倒了马佳格格,高曦月一愣后,就知道她是被人收买了。
气得爬过来,抬手就扇了云儿一巴掌,一边打一边骂道:“贱婢,贱婢,是谁收买的你?让你攀扯陷害我?”
高曦月单方面殴打云儿,发泄着怒气,坐在上首的弘历气得头疼,忍不住吼道:“住手,闹够了没有?”
弘历吼完,高曦月动作停了下来,现场一片安静,挣脱束缚的云儿,眼里划过一抹决绝,冲着不远处桌角撞了上去。
“砰”一声响,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云儿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高曦月顿时被吓傻了。
在正院的众人都有些傻眼。
富察氏见状,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青樱满眼的不忍心。
弘历揉了揉额角,看着呆愣的高曦月,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底下的奴才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牙齿都在打颤。
“高氏身边的奴才,既然伺候不好主子,那就杖毙吧。”弘历冷冷地说道:“至于高氏,御下不严,禁足半年,罚封一年,景璇交由福晋抚养。”
高曦月身边的奴才刚想要喊冤,就被王钦的人眼疾手快地捂着嘴巴拖了下去,其他没有波及的奴才,心神俱裂,一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
王爷这是要放过高曦月?将害马佳氏孩子的罪名推到奴才身上?尽管已经猜到王爷不会真的对高氏怎么样。
但王爷这明着让人顶罪,摘除高氏嫌疑的行为,还是令富察氏诧异,猛地转头看向王爷,开口想要阻止。
“王爷……”
话还未说完,弘历就打断了富察氏:“福晋,此事是婢女云儿手脚粗笨,绊倒了高氏,这才导致马佳氏流产。”
“云儿已经自戕谢罪。”
“此事以后不必再提。”说着弘历目光冷冷地盯着富察氏,富察氏对马佳氏的手段,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
即便是马佳格格勉强生下孩子,那孩子恐怕也是个长不大的。
但谁让高氏蠢,掉进了别人的陷阱里,她自己的婢女出了问题,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压在马佳氏的肚子上,他就是想开口饶恕她,也找不到借口。
他责罚她御下不严,禁足罚封,还是看在高斌和景璇的面子上。
要不然就云儿那副死都不松口的模样,高氏岂能翻身?
富察氏被弘历盯得有些心虚,没敢与他对视多久便垂下眼眸,定了定神道:“是,妾身明白了。”
富察氏无奈认了。
但高曦月这会儿,从弘历的处罚中醒过神来,涕泪横流地爬过去,抱着弘历的小腿,语无伦次地恳求道:“妾冤枉啊王爷,求您明鉴。”
“您不能带走妾的景璇,她是妾的命啊,王爷,妾求求您了。”
弘历被高曦月抱住小腿,一时有些动弹不得,恼怒道:“放肆,高氏,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高曦月不管不顾道:“王爷,妾求求您了,您不要带走景璇好不好?妾真的没有害人呐,妾真的是冤枉的。”
青樱看着如此狼狈,又低声下气的高曦月,有些不忍心。
看向王爷开口求情:“王爷,妾信此事不会是高妹妹所做,还请王爷不要让高妹妹与景璇母女分离。”
弘历神色莫测地瞧了一眼青樱。
见她眼底满是祈求和不忍。
无奈叹口气道:“罢了,青樱替你求情,高氏,景璇你可以养在身边,但禁足加倍,另外抄写往生经百遍,替马佳氏的孩子祈福,你可有意见?”
高曦月此时也顾不得喊冤了。
听见景璇可以留在身边照顾,立马松开弘历,跪地磕头:“妾多谢王爷。”
见高曦月不再纠缠,弘历挥了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
屋内只剩下弘历,富察氏,青樱和陈婉茵四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陈婉茵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瞧热闹,这会儿见事情已定,但弘历没让她们离开的意思,微微有些疑惑。
想着陈婉茵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弘历,正好与他扫过来的目光相撞,那冷厉的眼神,还挺唬人。
陈婉茵倒是不怕,微微一笑后垂眸,那边弘历冷冽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瞅着冲他粲然一笑,又很快低下头的人儿,心里的郁气到底消散了许多。
“这次的事情,爷不希望传出什么不利的流言来,你们可明白?”
弘历扫过陈婉茵后,又瞧了一眼青樱与富察氏,最后目光落在富察氏身上,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三人对视一眼,起身行礼:“妾明白,还请王爷放心。”
“好,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弘历放心了,便是福晋有什么打压高氏的心思,有青樱和婉儿从中监督,她也不敢做得太过。
这也是他为何让那些格格待在院子里,却让福晋和两位侧福晋聚在一起说这事的缘故,富察氏,他已经不敢再指望。
高氏那边,他的确不喜。
也不乐意见她,但外头还有高家,他不能不顾及一些。
结束后,陈婉茵和青樱各自回院里,弘历感觉有些疲惫,没有留宿后院的心思,于是直接去前院歇息。
另一边,一直关注正院消息的张格格,得知王爷只是将高曦月禁足罚封,就连三格格依旧养在高曦月膝下。
且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一枚棋子,如今不但自戕身亡,死了还要为高曦月顶罪,张格格气得脸色涨红。
抬手将桌上的茶具打落在地。
伺候的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张格格牙齿打颤,眼底猩红,咬牙切齿道:“高歆瑶,高曦月,高家,好的很,这样竟然还不能将她打压下去!”
“咱们来日方长。”张尹雪很恨道,她就不信了,高曦月能躲过一次,还能躲过第二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