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十余万赵军援兵的粮草几乎全被付之一炬,而秦军却损失不大。
赵劲绝望的看着那越烧越大的火,闷声问道:
“秦军死了多少人?”
参将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将军,低声应道:
“不足千人……”
赵劲猛的瞪起眼睛:
“给我剁……”
话没出口,猛的顿住,再次轻声道:
“算了吧,厚葬了吧,都是军人……”
声音中满是黯然,十余万援军,剩下了一点点粮草,后面的仗还能打吗?
“把火灭了,明日一早全速行军,尽快去淇县!”
赵劲转身离去,只给众将留下了一句无力的命令。
嬴骏带着骑兵疾驰向淇县,连续踹了三次营,整支队伍都疲惫不堪,好在烧了赵军的粮草,也算是完成了秦朗交待的任务。
“还有多少人?”
嬴骏侧过头问了一句。
王冰应道:
“已不足万人……”
嬴骏皱了皱眉,三千多人阵亡,希望秦朗不会发火吧。
不足三十里,天蒙蒙亮的时候,秦军骑兵赶到了城下,守城的将士连忙给秦朗传信,速度极快的打开了城门。
骑兵队伍拖着疲惫的队伍入城,嬴骏吩咐道:
“都去休息,后面的仗不好打!”
各部带兵散去,秦朗赶了过来,笑问道:
“六公子的战果如何?”
嬴骏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黄莺,诧异道:
“你叫我什么?”
秦朗堆上笑脸:
“六公子啊,有错吗?”
“杀了多少人?赵军的粮草烧了吗?”
“他们距离淇县还有多远?”
嬴骏黑着脸:
“我在外面拼了七八天的命,回来你不关心我一下,就知道问战果?”
秦朗一怔,怒道:
“给你笑脸了是不是?我是主将,你不主动汇报战果,还需要我问?”
嬴骏闷声道:
“斩敌三万,烧光了赵军的粮草辎重,赵军大约还有三十里到淇县。”
秦朗立了立眉毛:
“损失多少?虎贲和水师的伤亡你是一句也没提啊。”
嬴骏顿了顿:
“三千余……”
秦朗沉思片刻,咬牙道:
“够用!”
“行了,你去休息吧,今晚出城,你带骑兵去通天湾等候。”
嬴骏瞪起眼睛:
“秦扒皮,我才回来,你还要让我带兵出去?”
秦朗嘿嘿一笑:
“赶紧休息去吧,晚上你们还得赶路。”
嬴骏瞪着眼睛,疲惫的脸上满是愤怒,看着秦朗的背影仿佛要咬上一口。
当夜,淇县城头灯火通明,赵劲的十余万援军赶到淇县北部,看着城头的巡守将士和各类守城器械,不由得一阵无力。
近五万秦军在守城,他自己这十余万兵力想要攻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扎营,明早攻城,命令辎重营立即组装攻城器械。”
赵劲吩咐了一句,随后回了自己的营帐。
秦军实在是太难缠了,一万多人袭扰了援军近十天,没能给秦人造成多大的损伤不说,还因他们损伤了三万多将士,更是让他们把粮草给付之一炬。
如今总算到了淇县,整个淇县又被他们打造成了防守的关口,大公子赵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侄子,非要出来带兵,这回好了头一次带兵不光被击败还被俘了。
淇县南门,秦朗站在城头上,看着逐渐远去的骑兵,露出了一丝笑容。
“传令,弃城。”
“传令,斥候分布范围扩大一倍,但凡发现敌军斥候,直接击杀!”
看着虎贲和枪戟士都已经出城,秦朗笑道:
“行了,咱们也该走了,王冰啊,这一仗你给我损失了一千人,想想怎么给我个交待!”
跟在身旁的王冰一怔,讷讷道:
“将军为何不问责冯思和蒙沭?”
秦朗理所当然道:
“你跟老六熟悉啊,他们又不熟,让他们负责吗?”
“赶紧从辅兵里挑人,把咱们水师的三千人补齐了。”
“还有,把虎贲也补齐了,后面的仗用得上。”
王冰连忙领命离开,秦朗看着淇县县城,呵呵一笑,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
出城不过四五里,枪戟士和部分水师辅兵正在建造防御工事,左乐带着虎贲骑去了通天湾,嬴骏倒是留在了此地。
“没看懂啊,放着淇县县城你不去守着,在这守着有何意义?”
嬴骏有些不解的问道。
秦朗笑道:
“你没带过兵啊,县城是好,有城墙可以守,但是那岂不是舍弃了咱们的优势?”
“赵军的骑兵被你们欺负的不足半数,剩下的我再研究研究弄死一些,你带虎贲去把最后剩下的那些全歼了,整场战斗就看你能剩下多少骑兵了!”
嬴骏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
秦朗笑道:
“守城固然安稳,但放弃了咱们虎贲这支强军实属不智,更何况,枪戟士也不擅长守城啊!”
“行了,你去虎贲坐镇,左乐带兵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不够精明。”
嬴骏没好气道:
“行了,本公子走了!”
没走几步远,突然停下脚步,笑道:
“忘了告诉你,前天夜里,蒙沛将军打下了巨鹿关,现在他已经派十万大军绕过邯郸南下,准备来支援你。”
秦朗一怔,突然大声道:
“动作都快点,多挖些陷阱!”
“蒙沛将军要来了,他要来跟你们抢功了!”
正在整理防御工事的众将士纷纷嗤笑,整支队伍的氛围很好,一句调笑也把战前的紧张感降到了最低。
两万赵国的将士排着整齐的方阵,缓缓的靠近淇县。
赵劲骑着骏马,走在方阵的最前方。
淇县城头,有几人正战战兢兢的守在那。
“看看秦军的样子,守个城怕成这样,咱们百战之兵会怕吗?”
赵劲指着那些颤抖着的守军嘲笑道。
“城上的,让你们将军出来说话。”
赵劲大声吼道,可等了半晌也不见秦人将军,不禁再次开口:
“你们秦人是不知礼仪吗?若是如此,那本王可要攻城了!”
城上的人始终不言语,赵劲皱眉,抬手一挥:
“攻城!”
后面的赵军战士方阵缓缓推进,盾兵举着盾牌,掩护着一根根巨木打造的攻城车推了上去。
城头的守军并没有任何反击动作,直到攻城的军队都到了城下,城门被人推开了……
“王爷,没人……”
赵劲惊讶的看着城门,纵马上前,直接冲进了淇县县城。
“人呢!”
赵劲怒斥道,翻身下马,快步登上城墙。
城墙上倒是有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城头,他们身后各有一根木棍抵在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
赵劲上前,踢开一根木棍,抓起一人的衣领问道。
那人哆哆嗦嗦道:
“我们……我们是县衙的衙役,是……是秦军让我们站在这里,他们不让我们乱动,他们说乱动后面的机关就会射出箭矢,会杀了我们。”
赵劲随手撇开衙役,怒斥道:
“蠢货!秦军人呢?”
衙役这才看到身后的木棍,不过是普通的棍子而已。
“他们……他们出城了……”
赵劲瞪眼:
“从哪个门走的?”
衙役道:
“南门……”
赵劲狐疑的看向南方,南门?秦军是要撤兵?
“不好!”
赵劲后知后觉的大喝道:
“随我追击!”
大公子赵平还在秦军手上,这时候秦军撤兵的意思,必然是要押送大公子回咸阳了!
刚刚进了淇县的赵军再次出了南门,虽然不解将军的命令,但还是遵守将令,一路向南快速行军。
赵劲带着骑兵,扔下了后面的步卒,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秦军的防御工事已经准备好了,枪戟士排成了阵列,秦朗就守在一旁。
“将军,海上的鱼真有那么大?”
司马浩双一脸的向往,秦朗正在给他们讲述大海上的一些见闻。
秦朗笑道:
“我还能骗你?楚国的船舰有多大?那鱼比船舰还大,还会喷水呢!”
杂乱的马蹄声传来,秦朗顿住,笑呵呵道:
“咱们的客人来了,想要听故事的,都给我在战场上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家兄弟的命,以后我给你们继续讲!”
“韩阳!”
枪戟士阵列后方,韩阳大声应道:
“在!”
秦朗伸出右手,剑指斜指:
“准备!”
“韩阳,每有战事,你千羽军都被安排在后方,对你们的保护也是最好的,今天的战斗,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就看你们今天的箭矢,能不能射杀足够的赵军了!”
韩阳大声喝道:
“请将军放心!”
“千羽军,让将军看看咱们的箭术!”
赵军骑兵由远及近,韩阳拿起一张四石铁胎弓,猛的拉满。
“射!”
一声暴喝,铁羽箭飞出,所有千羽军同时松开了弓弦。
赵军骑兵队伍中,赵劲一怔:
“防守!”
手中长枪横扫,挡住了一层箭矢。
赵劲身旁的骑兵猛的传出一阵惨叫声,几十人落下马背。
“都小心点!”
能守在他身边的都是他的亲兵,跟了他不少年了,出现了死伤都是损失。
“前排起枪,迎战敌人。”
“黄莺,给嬴骏传讯,让他袭杀后方步兵阵列。”
秦朗一声大喝,司马浩双亲自带着亲兵守在第一线。
“迎敌!”
赵军的骑兵刚刚冲到近前,最前排的骑兵突然摔倒在地,座下战马纷纷陷落在长沟里。
第二排骑兵的战马收不住脚,再次连人带马摔进沟里。
赵劲大喝道:
“不要停,继续冲!”
“后面的人,包围他们!”
骑兵后军立刻分开,向着枪戟士阵营的左右两侧跑了过去。
羽箭铺天盖地的飞射,时刻都在夺取赵军骑兵的生命,枪戟士正前方的壕沟被骑兵的人马尸体填满,后面跟进的骑兵总算冲过了壕沟,接近了枪戟士阵列。
“杀!”
骑兵怒吼着,手中的骑枪猛的前刺。
“杀!”
司马浩双大喝一声,双手死死的握住长枪,等着面前的骑兵撞上长枪,马上骑士被长枪挑落,司马浩双身体微动,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从他的身侧掠过。
赵军的骑士纵马飞跃,躲开了枪戟士前排将士的攻击,冲进了枪戟士阵列的中间,可不等挥舞骑枪,马上就被秦人的长枪挑落马下。
赵劲骑着马,在骑兵后方看着战场,仅仅是第一波交锋,赵军没占到什么便宜,光是看伤亡竟然比秦军还多。
“虎贲呢?”
赵劲看着秦军军阵,只有枪戟士和千羽军,为何不见虎贲骑?
仿佛听到了赵劲的嘀咕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赵劲循声望去,一支骑兵队伍在平原的远处掠过,离战场有不少距离。
“后方?”
“知道有虎贲,本王岂会没有准备?”
嬴骏背后突然有些发凉,目光落在了双方的战场上。
“都听着,老规矩,不要恋战不许缠斗,一击即走!”
各部将领都是跟着嬴骏的老人,之前袭扰赵军的方式就是如此,大家伙也不算生疏。
靠近赵军步兵队伍,嬴骏抽出了长剑:
“杀!”
一万骑兵端起手弩,对着赵军队伍无差别射击。
步兵的主将大喝道:
“反击!射箭!”
赵军的长弓刚刚拉开,虎贲骑擦着步兵队伍掠过,任由箭矢落在身后。
虎贲骑冲出去一段距离,装好弩箭,兜了个圈子再次返回。
“快走!去战场上,别管他们!”
步兵主将喊了一声,率先跑了起来,身后的赵军纷纷跑了起来。
嬴骏咧嘴一笑:
“凿穿他们!”
虎贲骑射空手弩,抬起了骑枪。
赵军步兵主将一见,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骑兵冲进了步兵列阵中,骑枪上下翻飞,不停的收割赵军将士的生命。
“撞!”
猛的一声大喝,步兵将领突然出现,身后跟着一支身着重甲的队伍,直直的向着虎贲骑的侧翼冲撞了过去。
嬴骏一惊,大喝道:
“动作快点,凿穿他们!”
骑兵的动作虽快,但却来不及了,重甲步兵狠狠的撞在了虎贲骑侧翼,强大的冲击力掀翻了上百骑兵。
嬴骏目眦欲裂,狠声道:
“赵武卒!”
重步兵冲进了骑兵队伍中,如同江流中的一块顽石,任由骑兵冲击始终岿然不动。
一手盾牌抵挡攻来的骑枪,一手短斧狠狠的劈砍骑兵和骑兵座下战马。
其他步卒纷纷围上了虎贲骑,手中的长枪长刀,不停的落在虎贲骑身上。
嬴骏怒哼一声,一道剑气横斩,围在他身前的赵军被屠戮一空。
“你们找死!”
长剑高举:
“流星坠落!”
千余剑气飚射而出,围在虎贲骑周围的赵军倒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