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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二的快马在夜色之中疾行,离玉莲山越近,前路的车辙足迹便越显得稀疏,直到她与身下黑马的影子飞快掠过仙人峰下一处冷清的客栈,前方便只剩下两道清晰的车辙宽宽,隐去在漆黑的进山之路上了。

“驾!”

蛟二眸色一凝,将黑马肚子一夹,循着那车辙朝着山中去了。

玉莲山因其由数座簇围而成莲花状而得名,只是人若只是站在山脚下,是绝难意识到这一点的。蛟二骑着马奔驰在弯弯绕绕的进山路上,只觉得路面积雪越来越厚,道旁的树林越来越密,不过片刻,再回首去看来路,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密林里难以见到一丝月光,若非积雪反射,四周只怕伸手不见五指。

蛟二目力超群,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勉强借着白雪分辨前路。马背上,她伏低的身姿几乎与马身紧贴在一起,紧握缰绳的两手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怕一个疏忽,在该转之时未转,就会连人带马冲进密林里。

就这样前进了二三里,蛟二的双眼几乎适应了这般的黑暗,前方却豁然开朗——路的尽头,密林之中,竟出现了一处开阔地。

蛟二勒马,停在了空地正中。

没了遮天蔽日的树冠遮挡,月光冷冷倾泻,将空地上赫然高耸的一处石雕牌坊照得如玉砌。

“玉君府……”

蛟二低声念出牌匾上的三个字,接着转圜马首,迅速将此地环顾一圈。

这片空旷地不过四五丈见方,左右被两座矮峰包夹,正处在一个山隘之中。而这挂了玉君府匾的牌坊孤零零立在此地,面朝蛟二的来路,可牌坊之后,却依稀可见三处由矮峰分隔出的去路。

她将眼神顺着那牌坊洞开的方向看去,前方没了漆黑森然的密林,却缭绕着迷蒙的雾气,近处的被月色照亮,尚能看透些许,而视线落到深处,就是一片的灰暗,再往远处去,就只剩浓黑了。

三条路,不知分别通向何处。

蛟二凝眸向地上看去,试图寻找方才她一路跟随的两道车辙,遍寻之后,面色却越发沉重起来。

那车辙,竟在穿过牌坊之后,突然分成了三道,各自朝着不同的路去了。

来不及思索这诡异的车辙为何一分为三,蛟二皱紧了眉,脑中迅速回想起那日在仙人峰上俯瞰的玉莲山地形。

八处矮峰,环绕一处深隘,山隘如钵,盛满浓雾瘴气……

蛟二眼光在三条岔路上来回,最终停在正中一条的入口。

三条路上,雾气都浓重不散,但只有这条,仿佛深不见底,想来应是通向那深隘的路。

“驾!”

蛟二手上马鞭一挥,就要驱使身下黑马前行,可诡异的是,这向来听话的马儿,此刻竟逆反起来,无论蛟二如何鞭策,也不肯越过那牌坊。

折腾了几下,马嘶凄凉,似是充满惊恐。蛟二虽满心疑惑,却也不得不翻身下了马。

“这前面有什么?”她有些无奈地拍了拍马的颈侧,自言自语般问,紧锁的眉头之下,狭长眼眸牢牢盯住牌坊后的浓雾,“怕成这样,哪里还有巡检的样子。”

这话是对马儿说,也是给自己鼓舞。

蛟二一边喃喃着,一边将马牵到一边,缰绳拴在一株树上,又顺手抚了一把马儿黑亮的鬃毛,便迈开步子朝牌坊走去。

冬日的月,在玉京城里是普照众人梦乡的温柔光华,而在此处,却凄冷诡异,将一切承照的都涂抹成惨白,又将暗处的黑衬出冰冷来。

蛟二快步前行,不给自己片刻犹豫的时间,直直穿过了那冰雕玉砌般的牌坊。在踏上她择的那条路之前,她解下了腰间明月绣给她的香囊,轻轻挂在了路旁的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