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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侍卫营来报,说是刘茂抓住了!”

因昨日受了伤的明月,今日直睡到了辰时才醒转,此刻正坐在床边,昂着头由春环帮着清理颈上的伤口,就听门外钱伯来通报,一时间激动地偏过头去,却扯着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奶奶,”春环皱了眉头温柔嗔怪,又转头对门外的钱伯说,“好了钱伯,知道了,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冒冒失失的,惊了奶奶怎么办。”

“春环姑娘教训的是,老夫这不是,太激动了嘛。”钱伯讪笑。

“无碍,”明月笑说,“米面行的事情,也多亏了钱伯帮我打探,才知道那账房小文的行踪。”

“奶奶吩咐的,岂有不办好的道理,”钱伯笑得开怀,“别说账房小文了,那掌柜刘茂前些日子里会了哪些人,席间说了哪些话,老夫都替奶奶打探清楚了。”

“哦?”明月做出好奇的样子,实际对刘茂和那些人席间的推杯换盏,阿谀奉承并没有一丝兴趣,“不知可有新意?”

“想来奶奶也许不知,那刘茂与这许多的商行东家应酬,为的是什么。”

“明月不知,还请钱伯细细说来。”

“那刘茂,日日觥筹,是将米面行的银钱当做他自己的,投给了玉京十数家商行,然后坐收分红啊。”

“什么?”春环惊诧,“那刘茂中饱私囊的钱,竟是这样花了?”

明月也有些惊讶,她只想着刘茂与这许多商行掌柜东家会面,是为着今后有地方就职,没想到他竟开了这般脑筋,有心效仿那大名鼎鼎的玉公子。

“钱伯,你真不愧是我明月庄的万事通。”惊讶之余,明月还是尽量维持着淡然,浅浅笑着对门外说。

“奶奶过奖,”钱伯说,“奶奶伤势如何了?”

“有劳钱伯挂心,明月的伤已无大碍了。”明月回道。

“无大碍?”春环嘟囔了一句,“这伤口这样深……”

“啊,老夫是不是打扰了姑娘给奶奶包扎?”

“钱伯,真不是春环我说你,”春环转身对门外嗔道,“一把年纪了还这般没有眼力见。”

“这,实在抱歉,老夫这就告退。”

听到门外钱伯的脚步渐渐远去,春环这才转回头来,继续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将药粉抖落到明月的伤口上。

这伤口昨日经阿乔的处理,已彻底止了血,可割开的皮肉仍触目惊心,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愈合。

“这该死的刘茂,”春环一边将蚕丝和精棉织就的柔软纱布仔细地围拢包扎在明月的脖颈上,一边叹气,“这么大的伤口,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无碍,”明月淡淡笑着说,“若真是留疤,对我也无甚影响,倒是你,一个还未嫁的姑娘,总皱着眉,都起了皱纹了。”

说着,明月打趣地抬手去抚春环的眉心,心里却隐隐担忧起来。

昨夜阿乔奋力救回了账房小文,再来诊治她时,脸上已明显露出了疲态。明月是第一次接受小神医的诊治,躺在榻上的她,看着阿乔闭眼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再睁眼时,她的手掌已隐隐散发出淡绿的流光。这流光轻轻覆上明月颈间的伤口,她只觉得一丝丝的痒,正觉不可思议之时,就听到阿乔疑惑不解的声音。

“咦,怎么回事?怎么没了……?”阿乔抬起手,掌中的淡绿流光已渐渐虚弱,最后几乎彻底熄灭了。

后来她又反复尝试了数次,也未能重新将那治愈的流光唤回,最后只能一脸歉然地对明月说:

“明月姐姐,可能方才救那账房小子消耗过大了……你的伤血已止住,但是愈合需要的灵力更多,我现下没了……”

明月敏锐,她早在阿乔进门的一瞬看出了她脸上的疲惫。更确切些讲,是早已留意到了阿乔自到了玉京后的变化:如今的阿乔,依然明艳动人,生气蓬勃,可相较刚到玉京时,身上那种难以言说的仙灵之气在日渐损耗。

不知是侍卫营行医的工作太辛劳,还是这些日子诊治的人太多,明月不清楚,但是决心不能再让她这样消耗下去。

“好了,”春环仔细地将纱布的边边角角都藏进了明月衣领里,“奶奶今日还要去堂里吗?”

“去的。”明月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脸,对春环的包扎十分满意,“刘茂落网了,还需将账簿和人,一并交给官府。”

“那,二老爷……?”春环将添了新炭的手炉递给明月,又扶着她起身。

“二叔那本账,我们且先收着,只交我处的明账,和刘茂那本暗账就够了。”

“奶奶英明。这样一来,既可以治刘茂的罪,又可以让二老爷知道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想来多少可以牵制住他,让他少找些麻烦!”

“你啊,想得比我还多了。”

说话间,二人已走出了房间,踏上了回廊。今日亦是细雪纷扬,临近年关,天气一日较一日地冷了下去。走在廊下,明月抬眼,隔着雪幕看向庭中,当年宗柏为她种的红梅,已萌出了嫩红的花苞,不日便要开了。

看着,想着,明月眼前便浮现出某一年的梅树下,宗柏折一支梅,勒去横生的细枝和赘余的花苞,只留几朵盛放的红花在稍上,轻轻唤她。

“明月,你看这支花簪可合你意?”

合意。

明月心中默默念着当时的回答。合意,合意得很。然后宗柏便笑着,将这支花簪轻轻为她簪到发髻上,说,这梅配月儿,甚好。

“奶奶,奶奶!”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明月被几声急促的喊声唤回,一回头,就见顺来急匆匆地小跑着过来了,口中冒出团团白雾。

“怎么老冒失鬼走了,又来个小冒失鬼!”春环掐腰,怒目看着顺来嗔道。

“哈哈,”顺来憨笑,挠了挠头,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到明月眼前,“奶奶,平王府回信了,说咱们上次送去的样布非常称心。”

“是吗,”明月接过信封拆开,信笺上果然写着:

“复李明月,此布样色泽中正,流光雅致,甚合殿下心意,当以此样定准,速速染就整单……”

“太好了,”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明月苍白的脸上漾起笑意,眉眼间舒展开来,“顺来,你速去绸缎庄通报。”

“好嘞!”顺来得令,转头就跑,刚跑出两步,又急急折返。

“怎么了?”

“奶奶,方才那是哥哥的信,”顺来回头傻笑着,眼中倒是亮的机敏,“小的差点把弟弟的信给忘了。”

说着,顺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浅青色锦囊来。

“奶奶,这是宁王殿下差人送来的,”顺来双手捧着那锦囊呈给明月,“秋云姑娘说,殿下听闻您受了伤,十分担忧……”

“嗯,”明月惊喜的表情霎时凝住了,看着顺来递过来的锦囊,叹了口气,才接过来,“宁王殿下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受伤了?”

“当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呀。”春环眼珠一翻,嘴角一撇,斜睨着顺来说。

“这个嘛……”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今日一早,出门遇到秋云姑娘,就跟她说了……”

“宁王府在城东,明月庄在城西,你一大早出门就碰巧遇到宁王家的秋云姑娘,我怎么没听过这么巧的事。”春环坏笑着揶揄,将顺来的脸说得飞起一层红晕。

“其实,是小的去城东找的秋云姑娘……”

“哼,你这厮,为了讨好秋云,就出卖自家奶奶!”春环乘胜追击,将顺来堵得结巴起来。

“奶奶,顺,顺来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着,宁王殿下对奶奶关怀备至,这下奶奶受了伤,总不能别告诉他……真的不是出卖奶奶啊!”

“好了春环,别逗他了。”明月本来微微蹙起的眉头,见了这两个活宝斗嘴,也被逗得舒展开了。她低头拆开锦囊,里面是一只精致的青瓷小瓶,和一张细细叠成方块的信笺,那信纸看来印了花样,细看才发现,竟是造纸时便嵌了花瓣和草叶在其中。

“我看你啊,还是早些死了那条心的好。”春环和顺来的斗嘴还在继续,“人家秋云姑娘在王府做事,不仅长得好,武功也好,看不上你的。”

“你怎知她看不上!”顺来回嘴,“要是秋云姑娘真的不喜欢我,怎会主动提起,让我有奶奶的消息就告诉她呢……”

“好啊你,还说没有出卖奶奶!”

“啊,姑娘饶命!”

明月展开那微微泛着青色的,嵌了草木花叶的信笺,几行飞扬俊秀的字迹引入眼帘,将耳边的嘈杂一律隔在了远处,只留簌簌的雪落之音伴着风声。

“明月淑览。

晨间闻卿昨夜负伤,心中挂念,然时间仓促,未及备礼慰问,又念卿妥帖,每每还礼,费心劳力。

且赠一支促愈秘药,望笑纳,切莫退回,更不必回礼。

乐游。”

————

“老爷!不好了!”

张家二老爷张端义府上的小厮匆忙奔至书房,对正读着书品着茶的张二姥爷喊道。

“啧,”张端义差点被茶烫到,有些恼地说,“什么事值得这样一惊一乍!”

“米面行的刘掌柜刘茂,被那李明月差人抓了,如今人已押送到衙门了。”

“刘茂?李明月抓他作甚?”张端义瞥一眼小厮,不耐烦地轻轻吹着茶水上方的热气。

“听说是账簿的事!”

“什么?”听到账簿二字的张端义端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洒在了膝上,烫得他一跳而起。

小厮压低声音凑到张端义面前,接着说:“李明月将两本账簿跟着刘茂一同送到衙门了,说是刘茂中饱私囊,数额巨大,且持利器杀人未果,要以这两宗罪名提告呢!”

“两本账簿?”张端义瞪眼,不确定地看向小厮,“该不会是那个账簿?”

“想来是的!”小厮狠狠点头,“依云华律法,账目造假超过千两者,是要进大狱的,说不好,还要掉脑袋!”

“嘶,”张端义吸一口气,垂手在书房里焦躁地踱起步来,“李明月这恶妇,我不动她便罢了,她竟敢动我,还想要我性命……”

“她既不仁,”张端义本就突出的眼球,此时更是瞪得巨大,几乎要从眼眶里滚落出来,“那就休怪我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