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少爷。”兰格点了点头。
“我曾对你说过‘失败并不可怕’,你知道,最迷信这句话的人是谁吗。”弗柯面向街道给出了答案。
“是……赌徒。”兰格瞳孔微震一下。
“你知道他们中,大多下场是什么吗。”弗柯拍了拍兰格的肩膀∶“走吧,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大多赌徒,都无一例外的走向了一个结局——家破人亡。
“少爷,为什么同样的坚持,结果却不一样。”
不知为何,兰格感到了一丝窒息。
他曾在一个时期中,无比信任这句话。
这也是,赌徒们最喜欢的一句话——失败并不可怕。
“道理是哪个道理,但道理并不只能看表面——以前的我曾无数次以为,我弄懂了道理,但后来才发现这是多么的可笑。”弗柯带着兰格离开了街道。
他并不是很喜欢这里。
“少爷,我想听您告诉我答案。”兰格心中有了个答案的雏形。
“答案吗……”弗柯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答案,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些浅薄理解。”
“我所认为的失败,因为竭尽全力的推敲,是对缺点的自我查询,是在失败中寻找到出路或回头……所以一般的失败确实并不可怕。”
弗柯顿了一顿。
“但赌徒们的失败不一样,失败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重视失败的后果,是忘了疼——每一次失败都是有代价的,或轻或重;我们不能畏惧失败,但是也要重视失败。”
弗柯如此说道。
失败未必是累积成功的砖石。
只是成功耀眼无比,失败无人问津罢了。
“重视代价吗……”
兰格骤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特别在意过这点。
因为,一直有人给他兜着底。
哪怕在边陲历练之时,也有弗柯和欧格在。
“是的,代价就是这二者的区别;越陷越深后,代价就大——代价大了那就是赌,没有例外。”弗柯说道。
“我明白了。”兰格的眼神逐渐透彻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以往差的是什么了。
“兰格,斩龙骑士能够成为传奇,关键点其实并不是他能够屡战屡败,而是在于败后一次次站起来,这是最难得的,也是最难做到的。”弗柯跟兰格说起了过往。
斩龙骑士曾是兰格最喜欢的传说骑士之一。
他也是最令少年热血沸腾的骑士。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最终,从一介冒险者成为了传奇。
“兰格,我从不反对你去尝试,体验失败;我也不会责怪你的失败,因为你还有资本,你还有我。”弗柯指了指自己。
失败从不可怕,但你一定要清楚,你是在当斩龙骑士,还是在当赌徒。
“历史上成功的传奇,都是这般吗……”兰格不自觉发问道。
他忽然明白了欧格。
明白了欧格为何会与之不同,没有资本就只能以命为注。
这样……能走多远呢?
“那肯定不是,并非每一个人都像我这般,拥有着所谓‘高贵’的出身,有些人活着就是在赌——有时候我们也不得不赌,总有一天事情会超出我的掌控……”
弗柯想起了刚看完不久的日报。
“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谁能相信传奇坐镇的塞里斯分校能被袭击呢,还死了不少学生……真是可惜。”
弗柯为逝者们叹了口气。
真是一切不可掌控,他才迫切的想要掌控一切。
可惜,急不得。
“赌徒的成功源自运气与魄力,但并非每一次运气都会站在我们这边。”弗柯补充道。
他并不是很相信运气,他更希望掌控命运。
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是否曾拥有着掌握命运的神明。
“那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呢……”兰格有种预感。
弗柯终有一日也会遇到赌徒的困境。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吧。”弗柯笑了笑。
或许他也终会等到成为赌徒的那么一天。
或许在那一天。
他也像赌徒一样迷信失败后可能会出现的成功……一步步沉入深渊。
“或许,有时候真的需要这样一场豪赌;但如今,一切还尚未抵达终点,底牌没有明亮呢——相信我兰格。”弗柯知道兰格所担心的是什么。
“压力越大,炸声越响。”
“保持冷静——这还不是赌桌;现在,也还远未到当赌徒的份上。”
弗柯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他们,不配。”
弗柯的话令兰格深深一震,他又一次看见了自家少爷身上的自信。
“少爷,我会听从您的一切安排。”兰格最终接受了弗柯的计划。
“兰格,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去改变。”
弗柯再次看向了夜空∶“可能就像繁星那么多吧——要想做摘星星的人,那就要做好跌碎的准备……”
这便是所谓的觉悟。
也是时代英雄与赌徒的最根本差距。
英雄早在历史的漫漫潮水中,遇见了自己的失败结果。
他们或许并不是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谨慎。
但在最后踏上赌桌那一刻。
他们的觉悟——必定超凡。
哪怕跌落,也会尽可能选择靠自己攀爬上来;他们在向上的同时,从不会忘记观看脚下。
哪怕失败,也不会改变他们的颜色。
至于所谓的赌徒——不过是群被成功迷住眼睛,而忘记了脚下深渊危险的可怜之人罢了。
或许在依靠运气踏之彼岸的那一刻,他们跟英雄没什么两样。
但他们在跌入深渊之时,绝不会如英雄那般了然。
赌徒在跌入深渊的前一刻,只会疯狂抓住周围一切,试图带他人一起堕入渊海……
“愿所有担惊受怕都是虚惊一场吧。”弗柯背手而立道。
不自觉间,他的眼底已将整片流星城都纳入眼底。
“到时‘杀死’我之时,要尽量的麻利点,怎么骂的难听就怎么对着我骂吧,不要有一点负担。”弗柯抬起了手。
道道符文从其掌心漫了出来。
弗柯始终没有停止对炼金之术的探寻——这也是他此次最大的底牌之一。
‘希望我这炼假为真的血脉人偶,不会被窥出意外……不然,可就真要踏上赌桌了。’
……
呜呜——!
哐嘡,哐嘡……
城外开往流星城的列车,短暂停了下来。
为上下车的乘客们留足了时间。
“流星城的夜,还真是繁华呢。”欧格望着窗外城景,再次发出了感慨。
‘流星城,就是因为夜晚如众星流落,才被称之为流星城的。’艾尔笑着解释道。
“真好……”欧格笑了笑。
下次再来时,自己停下好好看看吧。
现在这么短时间,逛了不如不逛……
反正这里离边陲也近,到时候完全可以先逛了再回边陲。
“说起来……还不知道弗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欧格收回视线,从虚空口袋中取出了块白瓷徽章。
一想到边陲。
欧格便总能回忆起那一段并不长久的冒险之旅。
‘你那位贵公子朋友出身不差,只要他不想着拼命,大概能过得很好吧。’艾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