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下面的那张脸少年很熟悉,熟悉到不敢确认。
她真的死了……
他不信是意外!
“有监控吗?”
当监控摆在他面前时,他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任何反常,看起来就像一场完美无缺的车祸。
可惜,他不信!
哪怕那个女人对自己再不好,她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警局。
男人皱着眉头,棱角锐利,浑身散发着冰冷。
“纪先生,很抱歉打扰您。”
男人摆摆手,看了眼手表,“有什么事直接说?”
警察轻轻拉开挡着女人面容的少年,“不知道纪先生认识她吗?”
通话记录显示,女人最后联系的一人便是他。
男人眉头蹙成一团,“认识。”
少年背对着他,两人没有正对面。
警察又道:“请问您有没有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
男人想起女人对他说的话,手指微动,眸子射向警察,“什么意思?”
警察拉过少年,“这是死者的儿子,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事,希望纪先生海涵。”
男人看向垂头的少年,从上到下打量着。
倏地开口:“没有异常,不过我有些话想和他单独聊聊。”
这个他不言而喻。
空旷的房间,少年与男人面对着面。
男人先开口道:“你就是纪宴殊?”
少年抬起头,“你就是那个女人的相好?”
父子两人的第一次相见就是如此剑拔弩张。
再到后来,少年的身份被男人的妻子知道,一切仅仅发生了短短几个月。
少年的生活也因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言而喻。
私生子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他纪宴殊绝不是私生子!
原配变小三,为了钱权的男人睁着眼都能干的出来。
“纪晏殊,你怎么不跟你那个死人妈一块去死呢!”
“你一个私生子就该跟老鼠一样活在地沟里!”
“原来他是私生子,离他远点!”
“……”
那些恶言恶语不知道有多少……
美妇冷眼瞧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少年,玩弄着美甲漫不经心道:“纪晏殊,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我说你是条狗,你就该是条狗,让你叫你就得叫。”
另一旁的白衣少年脸上挂起笑,“哥哥,弟弟想听你狗叫一声。”
美妇皱起眉:“什么哥哥弟弟,他就是个贱种!你也不嫌弃。”
“妈,口误口误。”
少年站立挺拔,肉控制不住地颤抖。
外面狂风肆卷,大雨倾盆。
他被赶了出去。
“你不是骨气硬吗?我倒是看看你能不能挺过去!”
雨水洒在流着血的肉上,疼的他几乎想要跪下。
他沿着路,在黑夜里向着那条曾经是“家”的小巷子走去。
少年浑身湿透,伤口渐渐也不再流血,反而被泡的发白。
经过的路人看到,眼里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却都一致的默契选择视而不见。
回到巷子里,少年的腿已经松软无力,他强撑着,地上的石子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重重地摔倒,水洼里的水溅起。
少年额头冒的汗珠与雨水融合在一起,他闭上双眼,“享受”天地带给他的凉意。
直到脚步声接近。
如同敏感的野兽,他猛地睁开眼,眸子微动。
像一丝光,照进了黑暗。
“哥哥,怎么又是你啊?”小姑娘皱着眉,明显对他有深刻的印象。
她撑着伞,手里拿着手电筒和包好的药。
要不是奶奶半夜发烧了,她才不会这么晚出来。
少年张开泛白的薄唇,“不用管我。”
他垂着眸子,终究硬撑着站了起来。
一只手扶在他的胳膊上,凉凉的。
小姑娘眼睛瞪大,“你发烧了。”
小小的伞撑起一片天地,水珠顺着少年的发梢掉落,她偏了偏伞沿,瘦小的肩膀上渐渐被浸湿。
少年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淡“嗯”了一声,随后走起来。
小姑娘跟着他一块,看着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屋檐挡住了倾盆而下的大雨。
她从塑料袋里拿了几包药,“你家原来在这里,离得还挺近,给,记得吃药。”
幸亏医生给她多开了几副,说是备着。
她把药硬塞在少年手中,然后撑着伞离开了这里。
少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
荒芜的新野似乎透进一丝光,里面的野草开始发芽……
他终究是挺了过去。
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在吃了药后只是舒缓半分,第二天黎明大亮,他生理上的父亲来了,把他送进医院。
“不要惹你母亲生气。”男人对他说道。
母亲?他的母亲早死了!
少年的黑眸深不见底,如同深渊,他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大学毕业后,我会把一家公司交给你,至于以后全看你自己。”
男人终究对他存有一丝愧疚,这已经是他能给他最多的东西。
少年冷冷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男人愣住,蹙起眉,没有说什么,离开了医院。
少年回到学校,仍旧是不止的欺负,只是这欺负是“故意而为”。
他废寝忘食,夜里泡在实验室,每天仅睡几个小时。
他要好好活着,像个人……
不管她认没认出他……
少年渐渐成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谈合作他喝酒喝到吐血,胃病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他研制出最新最先进的芯片,大把的商人嗅到挣钱的气息找到他……
他终究成长成今天这副模样,谁也无法桎梏到他。唯有一人是意外,亦是他无法放手的存在。
没有她,他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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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电话传来的声音,纪宴殊眸子里的风暴已然形成,嗜血因子开始不受控制。
“哥哥,收到我送的礼物了?那片指甲盖真的好小好漂亮啊!”对面疯笑出声。
纪宴殊冷冷开口:“活够了?”
“哥哥,小侄子在我这里做客,您来了吗?”
他可是在快递包裹中专门放了地址。
夜里的车依旧很多,发出气鸣声。
“哥哥看来已经在来的路上,记得独自一人啊。”
电话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