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的事整个小江村传遍了。
那些曾受过贺家恩的人家纷纷拿着鸡蛋还有其他的东西过来,祝贺他们。
就连很少进村子里的高将明专门去了贺家,看到贺承殊和宁萱站在一起,嘴简直咧的合不上。
真是喜事连连,贺老太太的病在转好,贺家头顶被扣的帽子被取下来。
说不定,下一件就是贺小子自己的喜事。
贺依冉眼中的胆怯肉眼可见的少上许多,整个人变得自信了不少,白日也开始出门。
后来还有媒婆专门找贺奶奶说亲,贺奶奶只说让孩子自己做主,媒婆只能失落的回去。
转眼间,夏季随着月份的翻篇结束,秋季的大雁排成一行,从长空划过,飞向温暖的南国,秋收渐渐接近尾声。
稻场上,人们扬起金黄的稻子,到处弥漫着丰收的喜悦,今年分的粮食肯定不少。
分粮食的那天,有些家拿着推车,一家齐出场,有些才几个月的小娃娃都在那挥着小手咿呀咿呀的哼着话。
宁萱的两条麻花辫上绑着贺承殊送给她的发带。
她兴高采烈地和宋枝华来领粮食。
宋枝华每天几乎拿满工分,她的粮食一个人搬不动,知青所的几个男知青给她帮忙。
刘玉梅因为犯了错被下放到西北劳改了,没个几年出不来,李家的那几个人也是如此。
所以,这些日子,宁萱过的那是一个舒心。
那段时间,宁禾霖知道这事还专门给她来了封信,字字句句都是关心。
“宁萱。”
叫到她的名字她连忙上前,核对好后工分本上打了一道红钩。
她盯着地上的那袋粮食,看起来应该有个一百来斤,好大一部分还是虎子一群孩子帮她割猪草得的。
她还真是有出息。
“宁知青,你的就不用我们帮忙了吧?”几个知青调笑着。
不远处一个男人走过来,现在贺承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可真是变成了古铜色,实实在在的糙汉了。
宁萱看到他后笑道:“不用不用,你们先忙吧。”
她就那么一袋粮食,用不着那么多人,有贺承殊一个人就够了。
宋枝华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几个人回去知青所。
贺家的粮食天不亮他就已经弄回去家里了,还专门送了几袋去知青所,他知道小姑娘的粮食肯定不够吃。
虎子跟着他娘也一块过来领粮食,看到宁萱在那打起来招呼。
虎子他娘还记得宁萱让她帮忙做的衣服,一看就是男人的尺码,后来也听村子里说,知道两人在处对象。
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郎才女貌的,她不自觉就问了一句,“宁知青,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在小江村所有人的眼里,两个人都处对象了,未来肯定是要结婚的,不怪她想,这个时代的观念如此。
宁萱抬眸望向贺承殊,眼角弯起,“这得问问他了。”
贺承殊的脸都红了。
虎子娘意识到话不妥,这种话得长辈问,她问像什么话。
跟他们随便说了几句就拉着虎子去领粮食了。
贺承殊一把将地上的粮食扛在背上,看起来很轻松。
宁萱问道:“沉不沉?”
贺承殊笑了笑,“不沉。”
才这么一点重量,他要是再背不起来,还是不是男人。
再说了,哪怕是扛着小姑娘他都可以。
宁萱只觉得自己太虚了,她刚刚试了一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拎不动。
分粮食的地方与知青所距离不算太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放好粮食后两人去了村东头的山脚,贺奶奶的药吃完了,要过来拿。
高将明早早把准备好的药给了贺承殊,“你俩也就这个时候有空过来找我了。”
宁萱见他抚着胡子故作深沉的模样笑道:“高叔,不是你说让我们少来吗?”
她把小老头的心思猜的死死的。
“你这丫头!”高将明笑出声,“快中午了,高叔请你们吃饭。”
宁萱故意皱着眉头,“高叔,我们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们请你吃饭。”
高将明眼里带着笑意:“等你们办喜事的时候高叔自然就吃到了。”
一天,已经有两个人在催婚了。
宁萱过了一把被催婚的感觉,但这也不是她说了就算的啊,这次,她没有说话,看向了贺承殊。
贺承殊的黑眸深沉了几个度,“高叔,我们走了。”
高将明以为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回去的那条路很静,只能听到隐约的鸟叫和犬吠。
蔚蓝的天空与田野连成一片,绘成一幅美丽的旷野图。
宁萱牵着贺承殊,他的手很温暖,天已经开始慢慢变凉了,尤其是山里面。
宁萱悄悄勾了一下他的掌心,“贺承殊,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贺承殊觉得手心酥麻,似是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有,很多,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宁萱的脚步停下,与他面对着面,淡笑着,“那你就慢慢说,我慢慢地听。”
两人回去的步伐很慢,时间也仿佛变长了许久。
树叶被风吹得轻晃,阳光倾洒,像远方的潮水,有一片云,缓缓划过山顶,飘向天际。
那天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
宁萱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印象最深的那句是“从前我是为贺家而活,以后我只想为你而活。”
但是啊,贺承殊,你从来只需要为自己活。
……
冬天,风雪肆虐,鹅毛一样的大雪落在山上,落入谷里,像是托着朵朵白云。风雪过后,房屋、地上、庄稼都被披上一层银色的衣裳。
风一吹,雪花飘飘扬扬,落了叶的树枝上挂满了毛茸茸的银条,冬夏常青的松柏树上,堆满了蓬松的雪球。
宁萱穿着花色棉袄在路上踩着雪,那种声响很悦耳。
她围着围巾,搓着发红的手,“贺承殊,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看到小姑娘兴奋的模样,他的心止不住变得温软,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而开。
贺承殊走向前,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接着俯下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冷不冷?再玩一会儿就回去,免得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