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掷地有声。
“你真的好坏!”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哽意。
几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这次哭着她没有忘记拿出手绢。
她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去,微微俯头,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男人温热的指腹动作很轻柔,很轻柔。
“别哭,我会心疼。”
会痛恨自己的胆怯。
小姑娘向他迈出九十九步,这最后一步他却犹豫了许久。
“就让你心疼…”
“好。”
“你以后要一直对我好,不能再这么坏了!”
“嗯嗯。”
不会对你坏,一辈子只对你好。
烈日炎炎。
“这该死的老天,要热死了。”
“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哪年夏收不是这样。”
“早点干完早点休息,别说了赶紧干吧。”
“咋说今年这一次收成应该不错。”
“今年估计不会饿着了,去年俺们一家饿的够呛。”
地里的人抱怨着又高兴着。
庄稼汉,吃饱饭,就是他们的心愿。
今年这一茬的粮食不是一般的丰收,这不,大家都挥洒着汗水干十几天了都。
夏收的时间不算长,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可饶是如此,一个个的也要脱一层皮。
每天天不亮就集合出发,等日头出来大家伙的粮食都已经收上来不少。
而且这天也太热了,在地里抢收粮食的时候,真的跟烤人一样。
但是夏收期间的工分也会比较高,之前男人满工分是十分,现在能有十二分,女人从原来的八工分变成十工分。
每个大队都是如此。
一般人都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拿的工分越多说明到时候分的粮食越多,吃的也就越饱。
贺承殊也是如此,哪怕他能挣钱。
家里还有一老一少,要是他不干活,明面上粮食从哪里来。
他个儿大,一把牛劲。
割麦子的时候那是遥遥领先。
只是这段日子可黑瘦了不少,可把宁萱心疼坏了。
宁萱拎着铁皮饭盒,穿着长袖做好防护去了地里。
已经是正午。
这个时候大家基本上中午都是家里留一个人做饭,然后送过来。
本来贺家贺依冉要过来送饭,但是自从上次两人互相表明心意之后,宁萱也不再收敛,现在小江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在处对象,这送饭的活她自己包揽了。
可把那些没婆娘的汉子羡慕死了。
背地里不停地说着两人的事。
也不知道地主家狗崽子怎么勾搭上人家女知青的。
包括赵春花一堆碎嘴子的,天天在那里讽刺。
宁萱才不管他们,照样做自己的事。
贺奶奶知道后只是看了自家孙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那一双老眼里似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但谁也不知道她内心的煎熬。
此时,地里一群人在烈日下挥动着镰刀。
小江村里的几片麦子地是连在一块的,这也就意味着贺承殊和村里其他人一起干着活。
宁萱一来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贺承殊的心啊,那是又幸福又担忧。
他本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怕小姑娘将来会后悔。
但小姑娘太热烈,知道后气得直接快要哭起来。
所以,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路上,那些也来送饭的人也会问上几句,“宁知青啊,又给你对象送饭来了?”
宁萱看清楚人后才“嗯”了一声。
村里毕竟还有淳朴的人,她也会比较客气。
“今天又做了啥好吃的?”
宁萱回道:“也没什么,随便做了点。”
而且她也不会做饭,几乎都是宋枝华做的,不过她给钱了。
宋枝华不要,她硬塞过去的。
她们现在开小灶,跟知青所其他人分开吃的饭。
村里那人闻着那味儿,口水都分泌了不少。
这天天变着花样,不是鸡蛋就是肉,谁吃了不含糊。
也就贺家那小子有这福气,宁知青是真有钱。
那有些嫉妒的人啊又是羡慕又是恨着。
等宁萱到了地里时,一群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她,再仔细点,其实都是盯着她手里的饭盒。
不得不说,宋枝华的手艺是真的好。
宁萱一个挑的人也天天吃的可美。
她朝着地里的某个方向喊着:“贺承殊,吃饭了!”
男人听到后,拿起肩上披着的毛巾擦擦手脸,然后把毛巾往旁边一扔才过来。
昨天宁萱可是专门向虎子他妈买了只鸡,今天炖的鸡汤,她要给男人补补。
“累不累?”宁萱把饭盒打开,朝着贺承殊问。
贺承殊笑笑,“不累,再过两天就收完了,明天别来送饭了,这两天太热,你在屋里好好休息。”
这么远的路,小姑娘天天顶着大太阳,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我又不做工,每天也就中午给你送个饭,又不累,等夏收完了你让我送我都不送。”
宁萱把鸡汤递给他。
里面盛的可是两根大鸡腿,香的嘞。
贺承殊接过来,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也不知道小姑娘钱花完了没有。
宁萱:“你赶紧吃,别饿着,下午还有好久。”
他的脸都瘦了不少,这人力收割放在后世,估计都受不了。
他们坐在大树的阴凉下,蝉声高亢又嘹亮。
男人吃饭的姿势很简单,但看着就很赏目,不像其他人一样狼吞虎咽。
宁萱现在还记得刘玉梅吃饭时的吧唧嘴,她真的受不了一点。
她突然说道:“贺承殊,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啊?”
贺承殊的手瞬间顿住。
小姑娘说了什么?
宁萱看他愣在那,直接笑出声。
“贺承殊,你不会是只想耍流氓吧?”
处对象不结婚在这个时代就是耍流氓!
贺承殊的眼眸暗了几分,这句话不该由小姑娘说。
该说的人是他,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给小姑娘幸福。
他不能那么自私,只顾着满足自己。
贺承殊放下手,“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宁萱扬起笑脸,眼里带着审视,她就知道他不会直接答应。
换成其他人,估计高兴的早就找不到北了,也就只有他能这样。
宁萱红唇嘟起,瞧着他,“怕某人不负责呗。”
贺承殊话里全是宠溺,“不会不负责。”
他做梦都想娶她。
宁萱笑着说:“哟,我家对象这么直接啊!”
贺承殊耳根泛红,脑海中倒放起两人之前的点点滴滴。
他养得起她。
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