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长叹一口气,“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好好休息,这两天应该就能自己醒过来了。”医师嘱咐道,“一般这种到了末期的自灭者,会出现思维迟钝,记性很差的症状,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严重,失去触觉,痛觉也是常事。一般到了这种时候,照顾起来就很麻烦了,也希望你们能耐着性子,多多包容他吧,让他最后一段路走的安心一点吧。老夫告辞了。”
“……好,您慢走。”
待混沌医师走后,姬子看着龙阳陷入了沉默。
“他说的没错…他就像这宇宙里的一个漏洞,只要存在,就总有被修复的那一天。”姬子轻轻握住龙阳冰冷的手,“只是没想到,被修复的一天,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椒丘心中也充满了不甘。
作为一名医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场面了。
看着病人被病痛折磨,自己作为医生却无能为力。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飞霄的病。
一样的束手无策。
“这一届的病人真不好治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椒丘无奈的摇了摇头。
“咳咳……”
安静的病房内被龙阳的咳嗽声打破。
姬子见状,赶紧轻轻拍了拍龙阳的胸口。
“我这是…在哪?”
龙阳轻声问道。
“你从公司回来之后就昏迷了,现在是第二天。”
姬子回答道。
“从公司回来…昏迷……”龙阳捂着额头,努力的回忆着事情,“嗯,好像想起来了一些。”
“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感觉脑子里乱乱的,其他都挺好的。”龙阳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姬子老师,艾莉丝女士和尼可女士在哪?”
“她们在曜青上休息着呢。怎么了?”
“能帮我把她们找来吗?我有些事找她们。”
“你现在刚醒,身体还没缓过来,有什么事等好些再说。”
“姬子老师,请原谅我的任性。”龙阳沉默片刻后继续道,“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多做些事,我不想浪费哪怕一分一秒。”
混沌医师都能看出他的情况,他又何尝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
姬子也沉默了下来,叹了口气之后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待姬子离开后,病房内就剩下了椒丘和龙阳。
“椒丘大夫,飞霄将军的病怎么样了?”
龙阳面向椒丘问道。
闻言,椒丘突然想起一百五十年前龙阳临走时说的事。
龙阳说要试着为飞霄治病。
“将军她本就身患月狂症,她在一次步离人的暴动中与步离首领呼雷对峙,而后呼雷不敌飞霄,将体内赤月放出,为避免酿成大祸,将军舍身吞噬赤月。此后岁月里将军月狂症被赤月强化,愈发难以压制,每年都要自囚一段时间,以压制月狂影响。”
椒丘将如今飞霄的情况告知。
听完后,龙阳靠着墙思考了起来。
许久,龙阳都没有开口,但椒丘也没有打扰他。
如今龙阳的情况还能记起飞霄有病的事已经是万幸了,也不能奢求他能想事情想的太快。
“嗯……”龙阳轻轻点了点头,“我大概有办法了。”
他在长达十万年的混沌的记忆里翻找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治愈飞霄的经验。
情况类似,不同的是那个时空里的飞霄被自己治愈,也没有与呼雷对战。
那个时空的自己亲手斩杀了呼雷,赤月也被直接丢进了一颗恒星里。
但赤月并没有就这样被消灭掉,还是造孽了一段时间。
至于最后是如何消灭的赤月,龙阳并没有这段记忆。
“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椒丘见他说话了便赶紧问道。
“嗯…就是这个方法,飞霄将军也许不会答应。”
龙阳开口道。
“说来听听,如果可行,我会尽力劝说将军。”
“将军今年年芳几何?”
“两百多吧,怎么了?”
“嗯,那确实比我值多了。”
“……什么意思?”
椒丘眉头紧锁,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月狂症,靠着不朽的力量可以治愈。至于赤月…把将军身上的赤月转移到我身上,待我彻底入灭的那天,赤月也将会随我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龙阳神色平淡,将办法说出。
“……你认真的吗?”椒丘神情严肃的看着龙阳,“这相当于一命换一命了,别说将军,我也不会答应。”
“椒丘,呼雷活了多少年。”
“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
“……具体寿数不清楚,但他在幽囚狱受刑就长达七百年,不吃不喝也依旧有…恐怖的复原能力……”说到这,椒丘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嗯,赤月是丰饶的赐福,在将军身上不是好事,但如果在我这种自灭者身上却不一定,说不定能为我这副已经千疮百孔的身躯增添一丝生机,能让我有更长的时间。”
“但你要知道,那东西是寿瘟祸祖的祸迹,你若是擅自使用,你就成了联盟的敌人!”
“三个月延长到四个月,也算是丰饶孽物吗?”
“……”椒丘沉默片刻,面色依旧严峻,“如此邪性的东西,也就只能为你延寿一个月吗?”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虚无的力量,一个月,也只是我估计的最好的结果。于你们而言,一个月可能没什么,但对我而言,多一个月,意味着我能为我的家乡做更多的事。”
龙阳的冷静让椒丘十分的难受。
一边是仙舟联盟里受人爱戴,却饱受月狂折磨的天击将军飞霄,如果不治疗,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恐怖结果。
一边是纵横寰宇却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英雄,即使真的延寿,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将折磨延长罢了。
要么两边一起受折磨;要么有一边承受所有折磨。
“……”椒丘闭上眼握紧了拳头,“我讨厌做这种选择题……”
他心底充满了不甘。
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做这种痛苦的选择题?
为什么在这两位病人面前自己如此无能?
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方承受更多的痛苦?
为什么……
椒丘只感觉浑身疲惫,无力地靠坐在病房的沙发上。